綾子的丈夫,那個在金春家新生代裡最有名的仕手之一的金春嘉津幸,在某天被卷入了鬥毆事件當中不幸遇害了。
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她某天回家後正在給第二天的研討會寫自己的發表內容,伊佐那一般都是晚上的工作,冬天又黑得快,所以一個人在家的洋子時常會覺得這樣的環境有些太過安靜了。
她雖然在室町道明去世後,那些應激障礙就好了很多,幾乎沒有再發作過,可並不代表不會因為周遭的情況而出現情緒上的波動。為了打消自己偶爾不可控的恐慌情緒,她晚上一個人在家時都會把燈亮著,再將電視機也打開,哪怕不看隻是放在那兒播著一些新聞或者電視劇也好,總會有點人聲。
而那天的地方新聞裡,正好就播到了那一條鬥毆事件的報道。
原本她已經注意力專注到都沒在聽電視裡放著些什麼內容,可‘能劇世家’‘能樂’等相關的單詞依然會次次都擊中她的耳膜,像是條件反射一般她便從專注裡抬起了頭來看向電視播放的畫麵。
金春嘉津幸長什麼樣她並不清楚,這個人的名字出來的瞬間還令其思考了一下。可洋子始終記得綾子是嫁去了金春家,所以在回憶了片刻後,立即便將新聞裡的人和對方的丈夫身份對上了號。
有了這樣的認知,她再看著新聞裡的報道,條件反射就掏出了手機想給綾子打電話。可掏出來後她才反應過來對方至今幾年過去,連郵件都沒有回複過一封又何談接起過來電?甚至,在手機都更新換代好幾次後,她都不清楚綾子的電話號碼是不是有變過,那個郵箱是否還在正常使用?
一時之間,洋子隻是捏著手裡的電話,有些不知所措。
新聞報道說那個叫金春嘉津幸的男人是因為和朋友一起去了一個酒吧,然後被卷入了一起鬥毆事件:一個男人衝進來和同桌其他人打著打著就掏出了匕首,接著把拉架的金春嘉津幸給捅了好幾刀,其中一刀正中頸部,幾乎是當場斃命。
這種類似的案子因為會有警方進行詳細調查,所以都不會這麼快得出前因後果,新聞播報的不過是客觀的案件情況。洋子聽了半天,自然也沒有了寫發表的心思,轉頭拿著電腦在網上搜索起了相關內容。
比起地方台的新聞,網絡上的那些新聞專欄或者討論版也好就介紹得詳細多了,雖然整個事件也是眾說紛紜,但不論網民們都在聊些什麼,有些線索卻是一致的:那家酒吧是西武附近專做風俗生意的夜總會,去那裡消費的男人們幾乎都是衝著陪酒女們去的。
雖然在日本賣Y也犯法,可類似的這種店都會說是陪酒女和客人一見鐘情,兩個人當場戀愛了,然後去酒店就是屬於正常交往下的個人行為,不存在交易。而等兩個人從酒店出來後又分道揚鑣?不過是覺得不合適所以當場分手罷了,男的給點錢那也隻能算分手費嘛!
一直以來,這些風俗業的套路就是如此,難不成警察也好法官也好他們都是瞎的嗎?他們都看不懂這窗戶紙一樣脆弱的邏輯嗎?他們當然明白,可卻也不想找麻煩,那便如此裝聾作啞算了。
在這個國度生活了這麼多年後,洋子也感覺到了社會中充斥著的這條不成文規矩:按規定仔仔細細地辦事,看起來好像他們死腦筋或者‘匠人精神’?其實不過是明哲保身。所以哪怕知道那些規則是被鑽了空子或者有漏洞,他們也不會靈活應對——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麻煩呢?按章辦事,那出了什麼問題又不是自己的錯,是規矩不夠全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