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爽的檸檬香混合著極淡草木香撲鼻而來,祁聞硯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喉結滾動了一下,隔了兩秒才開口:“香。你這是……”
“我就擔心你家人都潔癖,出門前專門洗了澡。”簡一坐回自己的位置,“還特地借用了源源的濃香型沐浴露。”
祁聞硯忍不住心裡一軟,安慰他道:“實際上,我媽要見你也很緊張,擔心你不喜歡她。”
“怎麼會?”簡一不敢置信。
他看村子裡那些老人,在見孩子另一半之前,都會想法設法拿出長輩的架勢來,據說那叫下馬威……當然,他去見祁聞硯父母的情況不一樣,但反正都是見父母。
祁聞硯的父母不給他下馬威就很好了,怎麼會緊張呢?
“我媽看過你的照片了,對你印象很好。”祁聞硯頓了頓,又說,“還有,我要向你道歉。”
“道什麼歉?”簡一又緊張了。
“說好不告訴父母的。”祁聞硯說,“但是我沒做好保密工作,被他們發現了。”
簡一鬆了口氣:“這有什麼?說起來,我一來敬州就該去看他們。但是說真的,我有點怕。”
“彆怕。”祁聞硯放柔了聲音,“我媽要是說了什麼你不愛聽的,你當做沒聽到就好,我會幫你。”
簡一這時候還不太明白“不愛聽”的是什麼,他以為自己會被嫌棄。
祁聞硯父母住在一個老小區,帶花園的底層住宅,麵積很大,就是有點舊。
祁聞硯的媽媽是個特彆優雅的女人,保養得也很好,要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簡一幾乎要以為這是祁聞硯的姐姐。
但簡一沒想到,祁聞硯的爸爸是坐在輪椅上的。
所以他有點慌,祁爸爸這樣,還能用縫紉機嗎?他是不是又犯蠢了?
祁聞硯看簡一抱著箱子不撒手,神情也不大對勁,接過他的箱子遞給聞柳:“這是簡一親手做的。”
聞柳有點驚訝,溫柔地看向簡一:“我可以現在拆開嗎?”
“當然。”簡一硬著頭皮點頭,十根手指卻絞成一團花。
聞柳慢慢拆開,看到裡麵的東西時,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祁聞硯也看見了,以手掩唇擋住抽搐的嘴角,這傻小子太實誠了。
聞柳反應很快:“一一,這是你親手雕的?”
“嗯。”簡一點點頭,“我也不知道送你們什麼,聽說叔叔是裁縫……”
坐在輪椅上的祁爸爸:裁縫???
聞柳在背後悄悄掐了祁爸爸一下,祁爸爸默默點頭,兒媳婦說是就是吧。
簡一看他們沒有否認,繼續道:“這是我根據網上搜到的第一台縫紉機的圖片雕的,想著……可能,有點意義。”
“非常有意義,我們特彆喜歡。”聞柳立刻道,“一一,你這手太巧了,比聞硯厲害多了。”
花式躺槍的祁聞硯:……
簡一看她不像客氣,露出了進門後第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叔叔阿姨喜歡就好。”
“特彆喜歡,看看這雕工多精細,桌子上的花像活的一樣。”聞柳愛不釋手地捧著縫紉機,越看越喜歡,真心誠意地道,“你小小年紀,怎麼能靜下心來學木雕啊?“
“我以前調皮,師父就罰我做木雕,說可以靜心。”簡一有點不好意思,伸手撓頭,“可實際上,我還是……”
“哎呀,一一,你的手怎麼了?”聞柳細心,一眼看出簡一手上的創可貼。
簡一忙縮回手:“沒事,不小心碰了一下。”
“不是碰的吧?”聞柳強勢將簡一的手拉過來,仔細看了看,“看手指都腫了,是雕刻的時候劃傷的對不對?”
簡一有點不知所措。
聞柳又抬頭看了他一眼,心疼得不行:“你這傻孩子,不會是熬了一個通宵吧?”
“沒有沒有。”簡一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彆撒謊。”聞柳衝祁聞硯皺眉,“還不快去拿藥箱!”
然後才繼續對簡一道:“你昨天才知道要來見我們,這木雕不可能是提前雕好的。這麼短的時間,你還要上課,除了熬通宵,還能怎麼做出來?”
簡一沒有繼續否認,他之前熬夜雕刻,也沒覺得有什麼,可聽聞柳這麼說,鼻子忽然就有點酸。
祁聞硯拿了藥箱過來,也有點震驚。
他剛才看到縫紉機還想笑,現在才明白,這是簡一真正的心血。再看縫紉機,就像一件藝術品了。
聞柳小心翼翼地摘了簡一手上的創可貼,看著紅腫的傷口歎氣,又輕輕吹了吹:“疼嗎?”
“不疼。”簡一搖頭,他是真覺得不疼。
聞柳太溫柔了,是他從來沒享受過的溫柔,他甚至覺得心裡有點甜,甜到想哭。
聞柳替他清洗了傷口,小心包紮好,叮囑道:“這兩天彆碰水。”
“嗯。”簡一揉揉鼻子,“謝謝阿姨。”
聞柳皺了下眉:“怎麼還叫阿姨呢?”
簡一緊張起來:???
聞柳:“你該叫媽。”
簡一:!!!
眼淚都嚇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