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擔心,我給你畫個形,作品的靈魂要靠你的雕工。”祁聞硯說,“都到這一步了,隻能放手一搏,對嗎?”
簡一點頭,又開始考慮,要給祁聞硯分多少錢才合適。
祁聞硯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主動道:“你不用分錢給我,但是得幫我雕個小物件,當做報酬。”
簡一覺得挺劃算,答應下來。
不過祁聞硯還沒來得及開始畫畫,祁涵煦就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律師到了。
簡一這才想起來,祁老爺子昨晚還送了他一套商鋪,但他轉手送給了祁涵煦。
律師直接到了祁涵煦家,兩人急忙趕過去。
本來簡一以為,鋪子給了祁涵煦,就不關他的事了。結果祁涵煦卻說,他可以收下鋪子,但鋪子還是得交給簡一打理。
也就是說,祁涵煦是這個鋪子的擁有者,而簡一擁有鋪子的使用權,且不用支付任何租金。
即便這樣,也是簡一占了大便宜。
“就這樣吧。”祁聞硯看了合同,勸簡一,“你以後掙的錢多了,總要學會自己打理,這就當是個練習。爸媽連總裁都當過了,這輩子不想再碰生意,哪裡還有心思打理鋪子?而且,鋪子給你打理,要是虧了,也得你自己負責。要是賺了,你再拿點錢出來孝敬他們,也好堵住小嬸他們那些想看你笑話的人的嘴,不是嗎?”
簡一被他一蠱惑,稀裡糊塗就簽了合同。
一家人一起吃了午飯,簡一還惦記著家裡的木雕,卻接到了彭石源的電話,說是有了那個老太太兒子的消息,但對方說什麼也不肯去見老太太。
簡一氣死了,問彭石源要了地址。
祁聞硯問清楚後,自然要陪著他一起去。
聞柳問清楚什麼事情後,微微皺眉,但也沒說什麼,隻是叮囑他們注意安全。
兩人自然答應,匆匆趕到彭石源說的地方。
老太太的兒子叫楊勇文,開了家豬肉鋪子,彭石源就躲在能看到豬肉鋪的角落裡。
看到簡一和祁聞硯,他急忙迎上來,一臉後怕:“太橫了,差點拿刀砍我。”
簡一一聽更生氣,擼了把袖子就想過去,被祁聞硯抓住衣領逮了回來。
“彆著急,先打聽打聽。”祁聞硯說。
他左右打量一番,找了個賣菜的攤位,摸出包煙來,跟對方搭訕。
簡一從來沒見過祁聞硯抽煙,以為他不會抽,沒想到他竟然還會隨身帶著煙。
那個菜飯在這裡賣了多年菜,對楊勇文很熟悉,祁聞硯三言兩語就把他家裡的情況摸了個清清楚楚。
楊老太太早年喪夫,就這麼一個兒子,對他格外溺愛,導致楊勇文脾氣相當糟糕。早幾年,楊老太太身體健康的時候,在豬肉鋪幫忙,臟活累活都是她一個人乾,楊勇文對她還算不錯。
後來,楊老太太得了老年癡呆,慢慢記不清事情,做事情也總出錯。楊勇文嫌她礙事,就把她送回老房子裡,讓她一個人住,一年到頭也難得去看老太太兩回。反倒是老太太有時候會忍不住來看兒子,但每次都會被驅趕。
老太太病逝的時候,家裡根本沒人知道。鄰居聞到臭味給楊勇文打電話,楊勇文不肯過來,鄰居隻好報警。還是警察把老人屍體搬出來的,都已經腐壞得不成樣子了。
楊勇文一點愧疚都沒有,反而覺得老太太死得不吉利,很快把房子賣掉了。
簡一氣得咬牙切齒,他一直覺得奇怪,老太太死後,兒子不來收屍嗎?不然怎麼會一麵都沒見上呢?原來真相竟然比他能想到的,還要殘忍無數倍。
“彆激動。”祁聞硯叮囑簡一,“那種人很無賴,不要給他留下把柄。”
簡一點頭,心裡卻恨不得奪過楊勇文的殺豬刀,剁碎了他喂狗。
楊勇文見過彭石源了,彭石源便沒跟過來。
兩人到了豬肉鋪,見到了楊勇文,楊勇文長得滿身橫肉,一臉凶相。
見他們像是有錢人,他態度很好,笑臉相迎。
祁聞硯跟他搭話,簡一卻發現,楊勇文臉上布滿黑氣,幾乎要看不清他的五官了。
就算簡一在這方麵隻有半桶水,也能看出來這人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
“你壞事做得太多,再不悔改,真的就挽回不了了。”簡一直言道,“你真的還是不願意去見你媽一麵嗎?她並沒有怪你,到最後唯一的執念,也隻是想見你一麵。”
祁聞硯沒想到簡一會忽然這樣說,要攔也來不及。
楊勇文這才知道簡一他們跟彭石源是一夥的,舉著刀怒道:“快滾!再在這裡胡言亂語,看我不把你們剁了……”
簡一冷笑一聲:“執迷不悟,隨便橫吧,你也蹦躂不了幾分鐘了。”
簡一感覺這裡會出事,拉著祁聞硯走開。
楊勇文提著刀追出來,結果碰到旁邊雨棚的固定繩。用了好多年的繩子,從來沒出過問題。這次卻忽然斷了,雨棚傾倒,砸在豬肉鋪的房頂上。豬肉鋪是個違規搭建的簡易板房,平時原本也很結實的,這一碰卻直接塌了。
楊勇文被繩子絆倒,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倒下來的板房給壓在了下麵。
祁聞硯跟著簡一還沒走出太遠,他一聽到聲響,就下意識把簡一護在懷裡。
“你沒事吧?”簡一從祁聞硯懷裡抬起頭,嚇壞了,急忙去檢查祁聞硯的身體。
“我沒事。”祁聞硯回頭看了一眼。
倒下來的瓦礫剛好到他身後一步之遙,他身上沾滿了塵土,人卻一點事都沒有。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慶幸又後怕,簡一一把抱住了祁聞硯:“還好你沒事。”
“一一,出什麼事了?”躲在遠處的彭石源聽到聲響,飛快朝這邊跑了過來。
祁聞硯隻好將伸出去擁抱的手改為在簡一背上輕拍:“彆怕,沒事了。”
“救命……”身後傳來楊勇文痛苦的聲音。
簡一這才鬆開祁聞硯,回頭看去。
楊勇文的腿被瓦礫埋得死死的,血跡已經大麵積滲透出來,看樣子傷得不輕。
祁聞硯打電話叫了救護車,附近的商販都圍過來看熱鬨,有人給楊勇文的老婆打了電話。
沒人敢隨便動楊勇文,圍觀的人竊竊私語,大部分在說“活該”、“報應”。
簡一他們一直等到救護車來。楊勇文被挖出來,但人已經暈了過去,腿部慘不忍睹,右腿直接被砸斷。簡一看到醫生在搖頭歎氣,明白楊勇文這腿肯定是保不住了。
他又看了眼楊勇文的臉,黑氣散了一大半,但還沒全散。
簡一臨走時告訴彭石源:“如果楊勇文回來找你們,你就告訴他,他的劫難還沒徹底過去。想要活命,就在規定時間內去見他媽一麵,不然就等死吧。”
過了兩天,彭石源告訴簡一,楊勇文的腿高位截肢,勉強保住了一條命。他果然去找了彭石源的媽媽,然後不顧還重傷在身,連夜就雇人抬著他去了楊老太太的墳前。
彭石源的媽媽也跟著去了,還燒了香蠟紙錢。據她說,楊勇文在墳前嚎啕大哭,罵自己不是人,好像真跟老太太見上麵了。
回來以後,彭石源媽媽在家裡供了菩薩,天天吃齋念佛,彭石源勸都勸不住。
簡一也是無奈,世人大多如此,不見棺材不落淚,非要等到出事了才後悔補救。
不過簡一沒那麼多時間替彆人感慨,他這幾天一直在想要怎麼把祁涵羽的木雕弄好。
他一定要掙到那五百萬!
那天遇到危險的時候,祁聞硯第一反應就是把他護在懷裡,這讓簡一太感動了。
他要掙到那五百萬,給祁聞硯買車,然後向祁聞硯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