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涵煦明白他的意思:“國外有些地方代孕合法。”
“那不也還是和彆人的孩子?還是得從彆人的肚子裡生出來?”祁聞硯沒有絲毫遲疑,“爸,您知道的,我有精神潔癖,我不能忍受跟一個陌生女人產生這種微妙的聯係,即便我不知道她是誰。”
祁涵煦倒也不意外他會這麼回答:“那領養……”
“領養的目的何在?”祁聞硯反問,“傳宗接代?那也不是祁家的血脈吧?人生那麼短暫,與其替彆人養孩子,為什麼不把時間拿來出去走走看看?”
祁涵煦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倒是你們,我不能留下祁家的後代,你們會覺得失望吧?”祁聞硯歎了口氣,“我記得,小時候你們提到一一,還會說讓他生孩子的話。後來,就不提這一茬了。”
祁涵煦想想,覺得有點好笑:“最開始定親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一一是男孩,過了好幾年後,才無意中得知真相。說實話,我們當時也……不過,對我們來說,孫子什麼的,其實真沒那麼重要。都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對很多事情就看淡了。說句現實點的,我和你媽肯定比你們先走一步,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會孤單。隻要你們幸福,我們就沒有遺憾。你們……你比一一年長,你就沒替一一考慮過嗎?”
“一一以後倘若想要孩子,我不會攔著他,也會當成我的孩子一樣來對待。”祁聞硯頓了頓,“但是,現在他大學都還沒畢業呢,考慮什麼孩子的事情,等他大學畢業再說這事吧。”
祁涵煦以為他們商量過這件事,但聽祁聞硯話裡的意思,竟然是沒商量過。
“那你就對祁天說那天的話?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祁涵煦不解。
“一一跟小霖的公司春節開張,等這邊有了一定的資本積累,我會幫他再開彆的公司。他一直不喜歡接受祁家的錢財,他以後掙的錢,都是他自己的,跟祁家沒關係。”祁聞硯話語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驕傲,“您放心,他比我厲害多了。前幾天我還看到他在自學編程,我看得一頭霧水,他卻速度飛快。一一的人生才剛剛起步,未來有無限可能,何必將他囿於無聊的家產之爭中來?”
祁涵煦看著他,既意外又欣慰,半晌才道:“沒想到,你倒是比我還通透。”
祁聞硯微微一笑,說:“也不全是通透。您想啊,要是我真的看錯了二哥,將來落魄地被趕出祁家,一一還能養得起我,對吧?”
他最後兩個字,是衝著祁涵煦身後說的。
偷聽的簡一不好意思地走出來,聞柳也跟在後麵。
祁聞硯不滿道:“媽,您怎麼又偷聽?彆教壞了一一。”
聞柳拿著一支帶刺的玫瑰過來抽祁聞硯:“什麼叫偷聽?我們光明正大走過來,你們沒看見怪誰?還說我教壞一一?我看你才是被我教壞了,敗家……怎麼說的?”
她扭頭問簡一。
簡一捂臉:“……敗家玩意兒。”
“對!敗家玩意兒!”聞柳繼續抽打祁聞硯。
祁聞硯沒想到她真打,急忙站起來避讓,衣角拂亂了下到一半的棋局。
祁聞硯躲到祁涵煦背後,笑著道:“媽,您要幫爸爸也不用這樣吧?明明我都快贏了,您卻跑來搗亂。”
“還敢說我搗亂?還敢贏你爸?”聞柳直接把玫瑰花朝祁聞硯砸過去,“滾出去,今晚沒你的飯吃了!”
於是,祁聞硯就這麼被趕走了,他當然要順帶把自家媳婦也一起拎走。
兩人並肩朝車庫走去,原本有些陰沉的天空忽然放晴,半下午的時間,太陽居然出來冒了個頭。
簡一摘下手套,伸出手看眼光在指縫間跳舞,忽然道:“這是我過的最暖的一個冬天。”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祁聞硯鼻子竟然有點泛酸。
他抓緊簡一的手:“我告訴你一個更暖的辦法。”
“什麼?”
簡一的聲音被吹散在風裡——祁聞硯拉著他狂奔,半點停頓也沒有地跑到車庫。
祁聞硯眼眶都被風吹紅了:“暖和了吧?”
簡一一邊喘粗氣,一邊氣得爆錘了祁聞硯一頓:“祁聞硯!你是魔鬼吧?”
祁聞硯把簡一緊緊抱在懷裡:“知道為什麼我不想要孩子嗎?”
簡一:“不是潔癖嗎?”
祁聞硯:“你們到底偷聽了多久?”
簡一:“……我們根本沒走到花圃就返回來了,玫瑰花是花匠拿過來的。”
他明白,聞柳是擔心他多想。
祁聞硯說:“媽媽的惡趣味,你可千萬彆跟她學。”
簡一:“你剛才問我什麼來著?”
祁聞硯:“忘了。”
回去的時候,簡一開車,精神高度緊張。
旁邊的祁聞硯忽然說了句:“因為你是我的唯一的寶寶。”
簡一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一滑,心臟都差點跳出來,他又想揍人了:“祁聞硯!你真的是魔鬼!”
祁聞硯大笑道:“開車不要崩太緊,放輕鬆一點。”
簡一的確放鬆多了,過了一會兒,他說:“我也是。”
祁聞硯一頭霧水:“你是什麼?”
“我也不想要孩子。”簡一說,“理由跟你一樣。”
祁聞硯想想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頓時汗毛倒豎:“彆彆彆……”
他是什麼?巨嬰嗎?
簡一也大笑道:“我管你願不願意,我說是就是。”
祁聞硯:“……”
簡一才是魔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