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玉終於還是把手伸了過去,輕輕放在辜玉樓掌心。
辜玉樓將手一收,身形一動,就很自然地摟著沈明玉懸空而起,攀上了繩索。
沈明玉此時跟辜玉樓貼得極緊,一下子就嗅到了辜玉樓身上那股清淡苦澀又複雜的藥草香氣。
他眸光動了動,心想這人原來是個大夫。
而此時辜玉樓從高處往下看,隻見沈明玉鴉羽似的長睫靜靜垂著,薄唇微抿,白玉般的臉上神色很是溫潤柔順。
確實是那種最不經意就能撩到人的楚楚可憐。
想到方才在山洞外看的一場狗血好戲,辜玉樓認定了沈明玉必然是個迷惑男人的高手,所以並未對沈明玉掉以輕心。
片刻後,辜玉樓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沈明玉,一邊默默扯動了繩子。
兩人慢慢上升。
過程中,沈明玉一直垂著眼,也不跟辜玉樓交流,就這麼安靜地看著下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山風吹過來,吹得他鬢邊柔軟的黑發微微亂了,長睫也如同蝶翼一般,輕輕直顫。
辜玉樓看了一眼,過了一會,又看了一眼。
眼見著沈明玉始終沒有說話的意思,辜玉樓倒是自己先忍不住了。
這時他眸光略顯冷淡地看了沈明玉一眼,就意有所指地道:“太子妃可知道殿下這次為了找你,付出良多。”
辜玉樓這話出口,原本一直仿佛在神遊天外的沈明玉終於回過眼,神色有些異樣和緊張地看向辜玉樓:“殿下怎麼了?”
所以,殷君衡臉色蒼白果然不是因為什麼失眠麼?
付出了代價?什麼代價?
望著眼前辜玉樓那雙略顯慵懶和潛藏著一絲不屑的紫色眸子,沈明玉一顆心不自覺抽緊了一點。
他本來就是為了做任務續命,所以隻希望能跟殷君衡和平相處就好,並不希望殷君衡真的太重視他。
這樣,等他有朝一日任務完畢,要回去本來世界。
殷君衡怎麼辦?
辜玉樓從高處看著沈明玉眼中真切的擔憂和緊張,倒是不自覺皺了皺眉。
真的?還是裝的?
他閱人無數,他的本能告訴他,沈明玉的擔憂和緊張不是假的。
但他不信。
所以這時他就維持著最開始那種冷靜審視的神色,語氣緩慢平靜地道:“殿下為了尋太子妃,同我做了個交易。代價是什麼我不方便明說,但很傷身。所以等太子妃回去,還是對殿下好些吧。”
“也不要遇到什麼仙長尊者,就那麼主動殷切了。”
“什麼?”沈明玉聽到殷君衡跟辜玉樓做交易那裡,不自覺震了震,自動忽略了辜玉樓後麵那句明顯的嘲諷。
他從辜玉樓身上的藥味已經判斷出辜玉樓是個大夫,那殷君衡付出的代價難道是——試藥?
一時間,沈明玉心中五味雜陳,十分不是滋味。
他並不喜歡欠彆人的。
其實即便這次殷君衡不找他,以他和洛寒霜後來的情形也可以脫困。
但殷君衡來了,還是為他來的,又付出了代價。
這份人情,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還了……
想到這,沈明玉心裡很是有些難受,眉頭都微微蹙了起來。
但很快,他意識到什麼,還是抬起頭,情緒有些低沉地看了辜玉樓一眼。
接著,沈明玉勉強笑了一下,感激道:“多謝您提醒我這件事,不然我真的要蒙在鼓裡了。”
想了想,沈明玉又誠懇解釋道:“我跟仙長之間,也確實沒有什麼,都是誤會。仙長不太懂人間感情,才那麼說的,並不是真的想跟我有點什麼。”
辜玉樓眯了眯眼,神色莫測。
沈明玉大約覺察到了辜玉樓不太信他,一時間抿了抿唇,沉默無言。
辜玉樓也感受到了沈明玉對他的戒備,心頭微微冷笑。
又過了一會,辜玉樓心念一轉,仰頭看了一眼還算遙遠的山頂,忽然故作無意地道:“山間風大,太子妃抱緊些。”
沈明玉聞言,怔了怔,就默默伸出手,用一種抱公交車欄杆的姿態雙手抱緊了麵前空餘的繩子。
辜玉樓:?
辜玉樓好看的眉頭不動聲色地蹙了一下,但忖度片刻,卻也沒有再進行下一步的試探。
罷了,畢竟隻是個病秧子,想必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
隻是,頂著那人的臉,儘做些矯揉造作之事,也著實讓他看了心生厭煩。
真是不知殷君衡和那個修士是怎麼瞎了眼的。
·
此時,崖頂。
殷君衡失血過多,方才在崖底時已經顯出了氣力不支的端倪。
現在又撐了一會,眼前再次開始發黑,他便隻好撐著一旁的巨石,貼身翻出一枚參丸含在舌下。
等藥力徐徐化開,殷君衡才勉強背靠巨石緩了過來。
一旁的洛寒霜看到這一幕,沒有任何表情。
還是殷君衡服完參丸後,氣息逐漸平息,便徑直瞥了一眼立在遠處樹下,一襲白衣,清冷不染塵埃的洛寒霜,啞聲道:“仙長不走?”
洛寒霜抱劍而立,神色淡淡:“我還有事要辦。”
他答應過沈明玉,要教會沈明玉一些基本的修煉和防身之術再走,自然不會食言。
而且,現在知道了殷君衡娶沈明玉的目的不純,他更不能走了。
他不想眼睜睜看著沈明玉後半輩子在火坑裡度過。
殷君衡聽了洛寒霜的話,眸中不由得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嘲道:“都說修仙之人六根清淨,我看倒是未必。”
洛寒霜麵色不變:“殿下不必指桑罵槐,我行事從來問心無愧。倒是殿下——捫心自問,難道你娶他就真的一點私心也無?”
殷君衡聽到洛寒霜這話,眸光不覺冷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洛寒霜神色平靜地看向殷君衡,雖然他雙眸被白紗所覆,但隔著這一層白紗,殷君衡都能感受到洛寒霜眸光中的清冷和不屑。
洛寒霜:“我曾蒙無塵仙尊指點過三式劍氣,在心中將他奉為半個師尊。殿下和無塵仙尊的過往在蒼玄大陸都頗有流傳,我自然也有所耳聞。”
“他和無塵仙尊,實在是長得太像了。”
殷君衡神色驟然凝滯。
半晌,殷君衡劍眉默默皺起,雖然極不情願在洛寒霜這個潛在“情敵”麵前示弱,但他還是沉聲道:“不錯,他確實同無塵仙尊長得很像。僅憑這一點仙長就妄下論斷,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洛寒霜看了殷君衡一眼:“我知道他是沈府庶子,還是被沈丞相精挑細選送到太子殿下身邊的。我此行前來蒼玄大陸,一半是為了誅魔,也有一半是為了此事,所以此事的前因後果我很清楚,殿下不必再狡辯。”
“而且,若殿下果真百般不願,為何要娶他?”
殷君衡瞳孔不覺收縮。
過了許久,他身上的戒備和警惕升到了最高,這時他轉過身,冷冷看著麵前的洛寒霜:“你調查此事,是為了誰?無塵仙尊麼?”
洛寒霜:“是。”
殷君衡沉默片刻,忽然嘲諷一笑:“那仙長憑什麼質疑我目的不純?倒是仙長你自己用心不純吧?”
洛寒霜麵色一冷,正想反駁,忽然,拴在一旁巨石上的繩索微微一動。
洛寒霜驟然抿唇噤聲。
果然
,繩子往上一拋,兩個人影出現,正是辜玉樓扶著沈明玉上了崖頂。
殷君衡心頭一動,立刻不再看洛寒霜一眼,便徑直朝著沈明玉迎了過去。
這一次,沈明玉居然也主動朝他迎了上來,還是跑著過來的。
殷君衡唇角不由得勾了勾,伸手一把摟住沈明玉,還旁若無人地就拉住了沈明玉的手。
“就這麼一會不見,跑什麼?”
沈明玉被殷君衡當著辜玉樓和洛寒霜這麼大大咧咧摟在懷裡,饒是向來平靜如他,也不由得臉上微紅。
但猶豫了一下,沈明玉卻沒有掙脫殷君衡拉著他的手,隻有些擔憂地望著殷君衡的蒼白麵容,輕聲道:“殿下,我們快些回府吧。你一整夜都沒休息,該要好好休息才是。”
殷君衡並不知道辜玉樓把自己跟他做交易的事告訴了沈明玉,隻當是沈明玉關心他。
一下子,方才同洛寒霜爭執後產生的那些陰鬱情緒儘數煙消雲散。
笑了一笑,殷君衡故意淡淡瞥了一眼遠處樹下的洛寒霜,伸手刮了一下沈明玉小巧的鼻尖就道:“行,都聽你的,回去。”
沈明玉:……
殷君衡這個動作太過明顯,沈明玉都能意識到殷君衡這時是在跟洛寒霜示威。
但想到殷君衡為他做的事,沈明玉卻也並沒有多說什麼,隻默默點了點頭。
殷君衡拉著沈明玉的手,就故意要從洛寒霜麵前走過去。
可偏偏,洛寒霜此刻稍許沉默了一會,竟是主動衝著二人走了過來。
殷君衡原本帶著一點得意和炫耀的神色倏然變冷,他下意識想要把沈明玉拉到身後,但洛寒霜已經走到了二人麵前。
這時,洛寒霜一眼都未看殷君衡,隻垂眼摘下腰間玉佩,朝沈明玉遞了過去。
“你我之間的約定我不會忘。這兩日我先去處理魔氣之事,你把玉佩收著,若有需要,你該知道如何找我。”
沈明玉遲疑了一下,感受到殷君衡握著他的手一點點攥緊的觸感,微痛,終究還是抿著唇,沒伸手去接洛寒霜遞出的玉佩。
洛寒霜似乎是覺察到了這一點,接下來,他便徑直抬眼看向一旁神色冰冷陰鷙的殷君衡道:“殿下若希望太子妃日後再遭遇不測,儘管不收玉佩,趕我走就是。”
殷君衡臉色微微變了:“你什麼意思?說清楚。”
洛寒霜:“回去殿下自可去問太子妃。”
殷君衡看向沈明玉,眸中微微透出些許沉冷和懷疑。
沈明玉看到殷君衡這個眼神,沉默片刻,他低聲道:“殿下若是不想我收,我不收便是。”
洛寒霜:……
最終,還是殷君衡回過眼,冷著臉一把從洛寒霜手中搶走了他遞過來的玉佩,最終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唇角,道:“仙長好走不送。”
洛寒霜眉心冷冷一跳,一言不發,轉身禦劍而去。
沈明玉看著洛寒霜離去的背影,眸中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歉疚之色,還是殷君衡默默握緊了他的手,將他拉回了現實。
沈明玉看了一眼神色冷森的殷君衡,遲疑道:“殿下生氣了?”
殷君衡磨了磨牙,沉聲反問:“你說呢?”
沈明玉惦記著殷君衡身上不好,心裡微微歎了口氣,就軟聲懇求道:“那,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殿下若是覺得明玉做錯了什麼,回去再罰好不好?”
殷君衡微微瞪大了眼,覺得沈明玉簡直在顛倒黑白。
半晌,他冷哼一聲:“閉嘴!”
沈明玉:“哦……”
不遠處收起繩索的辜玉樓靜靜看著這一幕,唇角很平靜地扯了一下,又漫不經心地收回眼。
這邊殷君衡抱著沈明玉上馬
,兩人共乘一騎。
殷君衡拉了韁繩,正準備驅馬,卻似乎又想起什麼,就朝辜玉樓這邊看了一眼。
“要同我一起去趟太子府麼?府中藥房進了一些新藥。”
辜玉樓聽到殷君衡這話,眉心不覺一跳,半晌,他抬起頭,意有所指地道:“殿下,我們的交易已經完成了。”
沈明玉聽到辜玉樓這話,不由得也從殷君衡懷中仰頭看向了殷君衡,眉頭微蹙。
覺察到沈明玉的目光,殷君衡遲疑片刻,淡淡說:“也罷,不願意就算了,駕——”
很快,駿馬撒開馬蹄,疾馳而去。
隻是片刻,辜玉樓便看不到兩人一馬的身影,這時,他才抬起眼,朝不遠處空曠的山隘靜靜看了一眼。
唇邊勾出一抹嘲諷之色。
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辜玉樓對殷君衡的脾氣和性情已經有了九成了解。
知道殷君衡既無親情,也無友情,還很理智冷漠,同他來往交易也向來都是公事公辦,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之事。
正是因為如此,辜玉樓才喜歡同他交易——爽快,不拖泥帶水,也不會發瘋連累他。
那為了誰,就不得而知了。
殷君衡是不要命了嗎?
為了一個人,同他短時間內交易兩次?
若不是方才相處辜玉樓著實沒在沈明玉身上看出什麼特異之處,他真的要懷疑沈明玉是不是狐狸精轉世了。
能把殷君衡這樣冷心冷情的人迷成這樣,沈明玉到底施了什麼法?
·
殷君衡親自騎馬帶著沈明玉回府之時,影騎和影衛們都著實吃了一驚。
但看著殷君衡蒼白和冷沉的臉色,倒是誰也沒敢上前慰問,不過私下大家都眉眼傳訊,好奇地問著有沒有人知道殷君衡是怎麼找到沈明玉的?
不過殷君衡和辜玉樓之間的關係向來瞞得極嚴,連他身邊最親信的人都不知道,所以這些人猜,也猜不出什麼端倪了。
房中。
殷君衡先叫了人,讓趕快送熱水熱茶和糕點進來,就因為身體不適,自己先靠在了軟榻前,皺眉扶著額頭,闔眸小憩。
沈明玉見狀,走了過來。
“殿下頭痛?”
殷君衡眸光微動,抬頭瞥了沈明玉一眼,然後他唇角勾了勾,就伸出手,握住了沈明玉的手。
慢慢揉捏著那如玉一般的細膩溫軟的肌膚。
沈明玉:……
殷君衡捏了一會沈明玉的手,就覺得今天和昨夜吹的那一腔凍人的寒風都在此刻緩緩融開了。
捏了一會,殷君衡猶嫌不夠,就想伸長手臂,一把將人拉進懷裡坐著。
忽然,太陽穴處一陣刺痛傳來,殷君衡不由得動作一頓,抬手扶額悶哼了一聲。
這下,沈明玉倒是緊張了,他連忙從殷君衡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坐到殷君衡身側,關心道:“殿下怎麼了?”
殷君衡按著陣陣作痛的額頭,心中不覺一沉,卻還是很慢地搖了一下頭,語氣輕淡地道:“沒事,有點頭疼,老毛病了。”
確實是老毛病了,但這個老毛病,是當年殷君衡被圍追堵截在雪山中,凍了三天三夜留下的病根。
後來經過名醫調理,稍微好了些。
結果昨夜和今天吹了這麼久的風,又失血過多,諸多外因加在一起,這老毛病便又犯了。
其實這老毛病,痛倒也不是真的那麼痛,但痛起來,就會讓殷君衡不受控製想起那時身受重傷,卻還要躲在雪山裡,饑寒交迫的同時緊張到胃部抽搐,到最後漸漸絕望那種情緒……
果然,心念一到此處,殷
君衡的就手微微開始發抖。
他隻能默默攥緊了拳,竭力克製著自己不在沈明玉麵前失態。
可沈明玉向來心細如發,又如何能看不出殷君衡這會的異樣。
他湊上來,略顯擔憂地問:“很疼麼?”
殷君衡本想否認,但聽著沈明玉柔軟中含著擔憂的嗓音,遲疑了一瞬,卻是含糊著“唔”了一聲。
沈明玉有點心疼了。
沉吟片刻,沈明玉輕輕伸出手,扶在殷君衡頭的兩側,就柔聲哄道:“那殿下,你躺下,我幫您按按頭。按一按,就不會那麼疼了。”
殷君衡怔了一瞬,倒是依言躺了下來。
沈明玉就把殷君衡的頭輕輕抱到自己懷裡,然後開始幫殷君衡按摩。
沈明玉的手法很好,先從印堂開始,再慢慢按到太陽穴,又逐漸順著三焦經的位置往腦後按。
想了想,沈明玉還悄悄將自己剛剛引氣入體的那一點靈力調動出來,放在指尖幫殷君衡按摩。
覺得效果可能會好一點。
而殷君衡本來隻是覺得沈明玉指腹柔軟如玉,雖然不能緩解太多,但也能轉移注意力,讓他覺得好像不那麼疼了。
忽然——
一股極為柔和輕盈的暖流就這麼順著沈明玉的指腹淌入了他的穴位,殷君衡頓時全身如同過電一般,酥了一下。
緊接著,他竟然恍惚感覺到自己腦中仿佛有什麼一直鬱結著的淤堵被衝開了。
大腦都一下子輕盈了起來。
殷君衡:?!
下一瞬,他忍不住就伸手一把攥住了沈明玉正在給他按摩的手腕,將沈明玉狠狠拽到他麵前,有些難以置信地沉聲道:“是誰教會你修煉的?是剛才那個人?”
殷君衡動作太猛,沈明玉被他攥得手腕生疼,不由得蹙了蹙眉,小聲道:“殿下你彆激動,我先前說了,回來會對你解釋的。”
殷君衡:果然是他……
本來殷君衡太陽穴已經不痛了,又被沈明玉這個默認刺激得突突痛了起來。
渾然未覺自己手腕處先前被割破的傷口又因為這個劇烈動作開始滲出血來。
血順著殷君衡手腕內側緩緩淌下,滑到沈明玉手腕上,溫熱濕膩的觸感讓沈明玉驟然一震。
“殿下你的手?!”
沈明玉焦急的嗓音也終於讓殷君衡回過神,感受到了手腕傷處那隱隱的陣痛。
但這件事,他是想瞞著沈明玉的。
可看著沈明玉一臉緊張地伸出另外一隻沒有被攥住的手去扒他護腕,要看他的傷處,殷君衡心頭微動,卻又不阻止了。
就這樣,殷君衡護腕被沈明玉小心翼翼地解開,綁著紗布的手腕也露了出來。
此刻他手腕上的紗布已經被鮮血浸紅了半邊,看上去霎時駭人。
沈明玉心細如發,聯想到辜玉樓說的交易以及殷君衡蒼白的臉色,怎麼能猜不出殷君衡手腕上這平白無故的傷口是為了什麼?
倒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殷君衡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沈明玉頓時就沉默著紅了眼。
他一紅眼,殷君衡倒是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