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哼了一聲,轉身去見長平長公主。
長平長公主已經求見他多次,如果不是這一次他來了春華園,楚王本也懶得見她。
長平長公主府中的那些破事兒,叫楚王厭煩透頂。
隻是燕寧剛剛在的時候,楚王到底給長平長公主留了麵子。
如今燕寧走了,不必再在彆人的麵前給長平長公主保留她所謂的可憐的尊嚴,楚王也決定對長平長公主不要那麼客氣,直接叫她滾蛋。
也不知道長平長公主知道因燕寧的緣故自己才沒有被楚王嗬斥,心裡是什麼想法。
長平長公主什麼想法燕寧自然不知道。
她正滿心歡喜地走在回去見阿蓉的路上。
因為把自己最重要的平安符送給了楚王,燕寧覺得自己一下子就放心了,還對笑眯眯提著食盒走在自己身後,仿佛護送自己回去的何澤好奇地問道,“王爺什麼時候出征?已經準備妥當了麼?”
她都這麼關心楚王了,何澤自然十分高興。想到自己與楚王年紀相仿,自己都已經兩個兒子了,何澤就對燕寧越發耐心地笑著說道,“王爺每次離開出征都沒什麼要準備的。他本就在王府裡是一個人,沒有人掛念,因此走得也輕鬆。”
因此,今年難得會冒出一個送給楚王平安符,希望楚王平平安安的小姑娘才叫何澤覺得很稀罕。
“一個人啊。”燕寧頓時就想到上一世阿蓉對自己說的許多的傳聞了。
那時候她滿心傷心,都是因自己被沈言卿欺負的傷心,因此對外頭的事不大知道,不過住在十皇子府上的那兩年,她時常聽十皇子與阿蓉唉聲歎氣,仿佛說的就是楚王年紀不小卻沒有妻妾,偌大的王府裡空蕩蕩的,除了侍衛之外就沒有丫鬟服侍,因此那府裡瞧著都帶著肅殺之氣。
她也聽說皇帝十分頭疼楚王,覺得楚王不婚不嗣的,這對於皇家作為的開枝散葉十分不利,不過十皇子卻偷偷跟阿蓉說,楚王沒王妃其實也挺好的,起碼叫十皇子在皇帝的心裡不算最操心煩惱的那個。
因為十皇子與阿蓉成婚數年,阿蓉都沒有生育子嗣,皇帝同樣急得要死,想給十皇子送些姬妾開枝散葉,十皇子不答應。
因此那時候,阿蓉曾經對燕寧笑歎過,說楚王和十皇子在皇帝的麵前都是最叫陛下鬱悶的了。
一個不成親,一個不納妾,完全不像是喜歡奢華糜爛的皇族。
燕寧想到這裡,抿了抿嘴角。
聽說楚王府好大的,如果楚王府裡隻有侍衛,都沒有人照顧楚王的起居,那楚王多孤單啊。
“那何澤大哥,你也陪著王爺住在王府麼?”她小聲兒問道。
何澤就笑。
“王爺恩典,叫我已經開府娶妻,因此我不和王爺住在王府。不過我住在王府那條街的後頭,來往雖然也方便,不過到底王府裡空蕩蕩的。”
何澤看燕寧露出了幾分憂慮,小小的孩子仿佛真的是在為楚王會不會很孤單感到擔憂,這種感覺叫何澤其實覺得不壞。當世人都覺得楚王冷淡端肅,沒血沒淚的時候,還有一個小丫頭在真心地擔心著他們王爺,這不是一種很新奇,又叫人欣慰的感覺麼?
而且王爺對理國公府這位表姑娘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不過給予她一點的維護,她就把他們王爺很放在心上用心。
“那你也多和王爺在一塊兒吧。”一個人住多孤單啊,燕寧是最怕寂寞的人,一想到大大的王府之中如果隻有一個人,沒有其他人陪伴就覺得荒涼極了。不過她到底跟楚王沒有什麼關係,因此隻能憂慮了一會兒,對何澤小聲兒說道,“多陪王爺說說話多好啊。王爺是個喜歡聆聽的人。”
她在楚王的麵前嘰嘰喳喳那麼久,楚王都耐心地聽著,可見是位十分喜歡聽人說話的人,因此燕寧覺得何澤應該多在楚王的身邊。
何澤差點笑出聲來。
喜歡聆聽的人?
這說的是他們家王爺麼?
他們家王爺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在身邊廢話聒噪。
如果可以,楚王是最喜歡安靜,決不喜歡被人打攪清淨的性子。
“表姑娘,你說得對。所以日後如果你有空也可以時常來咱們王府串門兒,到時候多在王爺的麵前說說笑笑,王府裡也有些人氣。”何澤笑著說道。
“我怎麼能時常去拜見王爺呢。這於理不合。”她作為一個女孩子,就算年紀還不大,可是大大咧咧地時常去楚王的王府也不合適的。因此燕寧搖了搖頭,想了想就對何澤說道,“不過我可以給王爺寫信。就是不知道王爺會不會嫌我很煩。”
她覺得自己可以把一些有趣的事當做故事寫給楚王,那樣楚王看到這世上有那麼多有趣的事或許就會覺得不那麼寂寞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天真又快活,仿佛想到了很好的主意似的,何澤又想笑了,急忙點頭笑著說道,“這倒是極好的。王爺肯定高興。”
他們王爺不翻臉就不錯了。
不過這是對旁人。
對於這位薑家表姑娘,他們王爺已經無形退讓了許多,再退讓一些應該也沒什麼。
“表姑娘,那你記得給咱們王爺寫信。如果可以,我可以過來取。或者你可以叫人送到王府去。”何澤提著食盒跟燕寧慢慢地說著他的許多的“陰謀”,燕寧懵懂地聽著,正聽見何澤說起楚王的王府每日裡都有宮中新製的點心,然而楚王喜歡的卻不多的時候,就見前方已經霍然開闊,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前院。
前院裡鶯聲燕語,歡笑悅耳,都是京都各家的貴女們在說笑玩樂,何澤就頓足,見燕寧眼睛看向一旁一亮,高高興興地跑過去,就不再和燕寧隨意說笑,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跟著燕寧走過去。
“阿寧,你看看你又淘氣。”一處擺放了幾張長案,上頭都是一些精致吃食的地方,阿蓉見燕寧跑過來,一張小臉兒紅撲撲的,頓時放下心來。
楚王府的人傳話兒給她,說燕寧在楚王的麵前,阿蓉就十分擔心,唯恐燕寧說錯了什麼觸怒了楚王,被楚王嗬斥。
她坐立不安,連與身邊的幾位手帕交說笑的心情都沒有了,提心吊膽地等到了現在,見燕寧眼裡都是高興與雀躍,顯然在楚王的麵前過得不錯,她放心下來,對燕寧身後的何澤說道,“阿寧貪玩,叫王爺與大人費心了。”
她十分和氣,何澤也知道這位京都之中頗有些名氣,就算是在宮中也有幾分體麵的理國公府大姑娘對燕寧十分上心,因此便笑著說道,“王爺的麵前也冷清。表姑娘在王爺的麵前說話規規矩矩,王爺也十分看重。這是王爺給表姑娘帶回來的宮中的點心。”
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自己對燕寧微微點頭,轉身走了。
“王爺還給你帶回來這麼多的點心?”阿蘭活潑爽朗,也沒什麼心眼兒,見何澤走了,頓時走到了燕寧的身邊打開食盒說道,“叫我瞧瞧都有什麼。”
宮中的點心雖然稀罕,不過對於她們這些京都貴女來說倒也不是吃不到的東西。不過最叫人覺得稀罕的是,這是楚王給燕寧帶回來的,這說明什麼?說明燕寧在楚王的麵前很有體麵,甚至楚王也樂意用這些點心來彰顯自己給了燕寧體麵。
阿蘭就很願意在自己的小姐妹麵前替燕寧炫耀炫耀。
不然,燕寧素日裡膽小膽怯,不經常在京都走動,因此這些小貴女們對燕寧總是多幾分生疏怠慢。
如今有了楚王給的麵子,那誰不高看燕寧一眼呢?
“真的是王爺身邊的何大人。我聽說王爺身邊有兩位侍衛頭領,最得王爺的信重,是王爺的心腹。其中就有這位何大人。能叫何大人親自把阿寧送過來,可見阿寧的確得王爺的青眼。”一旁一個生得明豔俏麗的女孩兒眼睛一轉就知道阿蘭這是在給燕寧炫耀,便在一旁笑吟吟地捧哏,走過去攬著燕寧的肩膀摸了她的臉頰一把笑嘻嘻地說道,“這都是王爺看重咱們阿寧。”
“沒有沒有。”燕寧最羞澀了,見幾個親近人家的姑娘都看著自己,頓時紅著臉擺手說道,“偶然,偶然撞見了王爺。王爺為人溫煦,對人都很好。”
她覺得楚王是個好人,因此說這話十分真心誠意。
明豔的少女卻噗嗤一聲笑了。
她覺得燕寧一天到晚把自己悶在國公府裡,怕是悶傻了,不知道外頭的事。
竟然還覺得楚王溫煦。
她心裡嘖嘖稱奇,不過想到燕寧並不是一個喜歡說假話的性子,大概她還真的覺得楚王是個十分溫煦的人,就覺得燕寧這樣軟乎乎,看誰都是大好人的性子真是叫人喜歡,攬著此刻耳朵都通紅,恨不能躲到自己懷裡的小姑娘對一旁的阿蘭說道,“隻恨我不是個男子。不然,叫我娶了阿寧,我天天護著她寵著她多好啊。”她十分遺憾自己是女兒身的樣子,阿蘭翻了翻眼睛,把一塊點心塞進她的嘴裡說道,“這話你都說了八百遍。”
燕寧覺得更害羞了,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扯了扯這少女的衣袖小聲說道,“八姐姐,你吃點心吧。”她害臊了,瞧著越發地柔軟嬌嫩,此刻這少女看了燕寧一會兒,心裡莫名生出幾分悵然,低聲說道,“也行,那就吃點心吧。”
她覺得燕寧這樣的性子太軟乎了,仿佛就像是糕團一樣,軟乎乎甜蜜蜜的,這叫人一口吃了都沒賬算,此刻咬了一口糕團,見燕寧仰頭對自己笑起來,眸光瀲灩清豔,她愣了愣,就推著燕寧去了阿蓉的身邊。
“怎麼了?吃還堵不上你的嘴?”阿蘭見她拉著自己走到一旁,就低聲問道。
“這才幾口的事兒。”明豔的少女兩口把手上的糕團吃了,對阿蘭小聲兒問道,“你們家對阿寧的婚事有沒有什麼信兒啊?”
“阿寧才多大,著什麼急啊。”阿蘭見她問自己這個,不由警惕地看她說道,“魏八,你不會真惦記我們家阿寧吧?”
“我是真惦記。不過也不是想為我惦記。”見阿蘭哼了一聲一邊多看了燕寧兩眼,見阿蓉正笑著喂紅著臉色苦巴巴的燕寧吃燕窩滋潤滋潤,魏八不由笑著說道,“阿寧這不喜歡燕窩的脾氣也是真怪。不過也有趣。”
她跟著看了一會兒,這才對阿蘭小聲說道,“阿寧這樣的脾氣,打小兒嬌養長大的,沒有個愛護她的夫君與婆家,那隻怕要被人欺負了去。叫我說,還不如叫她嫁到知根知底的人家兒,就比如那家風好,公婆慈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