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後日啟程。”太子見十一公主和燕寧身後的人帶回了許多的箱籠,也知道楚王之前陪了這兩個小丫頭一整天的事,不由微笑起來。倒是十一公主急忙把那天用剩下的銀票遞給太子,因為當天大多都是楚王把帳都給結了,因此她手裡的銀票剩下了好些,自然是要歸還太子的。然而太子不過是看了一眼就擺手說道,“給你以後用吧。”送出去的銀子哪兒有收回去的道理,而且十一公主是他的妹妹,雖然素日裡不親近,到底也是親的,太子自然不會吝嗇。
十一公主這才道了謝,把銀票收好了。
燕寧卻四處看了看。
“太子殿下,王爺呢?”她怯生生地問道。
“叔祖在主賬看書呢。”太子見燕寧猶豫著看著自己,便笑著說道,“叔祖眼下沒有公務,你去了不會打攪他。”他笑容溫和,燕寧頓時眼睛就亮了,急急忙忙跟太子道了謝,這才往楚王的帳子去了。
她也知道自己在蜀中的時間不多,因此也想要和楚王多說說話,隻是楚王平時很忙,她就乖乖地不去楚王的麵前轉悠,睡了兩天硬得腰疼的軍營的床,仿佛一眨眼的時光,她就要離開蜀中了。
燕寧覺得十分舍不得。
她坐在馬車上,看著太子和楚王道彆,又看見楚王夾著一個一臉滿足的大皇孫到了自己的車子的前頭,不由急忙挑了簾子叫大皇孫爬到了車上,關心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她見大皇孫臉上雲淡風輕,身上的貴氣足足的,可是被楚王夾米袋一樣夾著過來,看起來似乎是出了什麼事的樣子。大皇孫斜靠在馬車裡的軟墊上,擺出了貴公子一般優雅慵懶的姿態,目光落在楚王的身上,仿佛帶著幾分央求。
“練劍的時候腰擰了。”楚王殘酷地說出了這件事。
大皇孫端貴慵懶的姿態微微斜了斜,繃緊了漂亮的小臉,沒說什麼。
他依舊從容。
“原來是這樣啊。”燕寧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大皇孫。
腰擰了其實真的特彆疼。
怪不得都不能坐著,要靠在墊子上了。
“其實……練劍的時候可容易擰了腰了,王爺也要小心啊。”見楚王用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仿佛覺得她很懷疑他的能力似的,燕寧覺得自己似乎在離彆的時候說這些傻話真的很蠢,忍不住擰著手指對楚王小聲問道,“王爺,我還可以給您寫信麼?”楚王要明年才能回來,燕寧不會因為自己嬌縱就不懂事地鬨著楚王回京都……當然,楚王也不可能因為她鬨騰起來就回到京都,因此她就是想跟楚王繼續通信。
楚王淡淡地應了。
燕寧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扒著車窗往外看,心裡開心了好些。
此刻,一個英俊的青年正帶著兩隊精兵站在太子的身邊,似乎和太子說些什麼。見他們似乎也要同行的樣子,燕寧一愣急忙對楚王問道,“王爺,沈副將也要回京都麼?”
她見那似乎在和太子還有跟隨太子而來的侍衛首領說話的正是沈言江,不由想到了之前自己跟楚王說的事,越發壓低了聲音對楚王問道,“您……您把長公主的事跟他說了麼?”雖然長平長公主在李貴妃的麵前碰了釘子,可是她想要作惡真的太簡單了,總是要給沈言江提個醒兒才好。
楚王見她就要離開蜀中,不知道跟自己哭唧唧地道彆,反而在關注沈言江,微微皺眉。
燕寧對沈言江是不是太關注了一些?
燕寧雖然性子軟,可是楚王從未見過她對外人這樣在意。
而且不僅僅是沈言江,燕寧仿佛對長平長公主的態度也很奇怪。
“你很在意端陽伯府的家事麼?”楚王突然問道。
燕寧正看著沈言江呢,聞言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之後身子一僵,脖子都硬了,慢慢地,慢慢地看向眯起眼睛的楚王。
“就是,就是路見不平而已。”她心虛地看著楚王。
隻是她一向單純,此刻努力擠出的笑容半點都不誠心,楚王就看著她,半晌之後在燕寧有些堅持不下去的笑容裡轉移開了目光。
哭包怎樣,對誰更關注和他有什麼關係。
“我已經告知他這件事。這次他回京都,一則一路護送你與十一,一則叫他替我給陛下送封信。”沈言江比普通的侍衛心細一些,跟著兩個小丫頭上路懂得機變,會更叫人放心。
至於那封信,自然是楚王請陛下看著長平長公主些,彆以為自己是個長公主就以為自己可以興風作浪……當年長平長公主怎麼成了端陽伯的正妻大家都還沒忘呢,自己在端陽伯府腳跟還沒有站穩,就想欺負人家正牌的原配母子,怎麼能這麼無恥。
沈言江是楚王很看好的軍中下屬,他自然不可能看著長平長公主作惡。
而且燕寧既然跟他告了長平長公主一狀,可見長平長公主乾的這惡心事連個孩子都看不下去。
“這樣啊。”燕寧覺得沈言江肯定不是一個好話題,急忙轉移話題對楚王說道,“那,那他離開了,王爺的身邊就少了得力的助手吧。王爺在蜀中雖然如今已經平定了紛亂,可是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嗯……”她想了想對楚王說道,“每天好好吃飯,不要忙於公務到很晚。”她念念叨叨,見楚王威武地站在自己的麵前一動不動,並沒有因為自己很煩就轉身離開叫自己閉嘴,越發地在楚王的麵前念叨起來。
楚王也都沉默著聽了。
直到太子啟程了,燕寧還趴在馬車的窗子上往楚王的方向看。
他站在那裡,仿佛風雨都不能動搖,慢慢地離她遠了,叫她看不見了。
可是燕寧卻能夠感覺到,他一直都在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也沒有轉身留給他們背影。
燕寧的眼眶頓時酸澀了起來,慢慢地變紅,卻努力忍著不再流眼淚。
“叔祖明年就能回來了,你彆舍不得。”十一公主看燕寧拚命地忍著不哭的樣子,心裡十分憐惜她,忙對燕寧說道,“若是你心裡難受,就哭出來也好。”
她叫燕寧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卻聽見燕寧聲音沙啞地低聲說道,“不哭。我,我要堅強點,不要做叫王爺擔心的人。”她帶著哭音,可是真的忍住了沒哭,這對於知道燕寧膽怯性子的十一公主來說真的是一件很驚奇的事情。
甚至正板著臉努力保持尊貴的氣度的大皇孫都看了燕寧一眼。
他似乎覺得當日在宮中見到的這位軟乎乎的姑娘變得跟離開京都的時候不一樣了。
可是燕寧自然不知道十一公主和大皇孫心裡都想了些什麼。
她隻是忍耐著,這一路無論回程的時候多麼辛苦,也沒有哭泣,更沒有抱怨,更沒有拖後腿。
隻是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等他們一行人回到京都的時候,太子就見皇帝已經命九皇子和十皇子在城門接他們。因為在到達京都的前一日,太子已經叫所有的人好生休養了一整天,因此燕寧回到京都的這一天精神還算是不錯,見十皇子正笑嘻嘻地走到太子的身邊說著什麼,還往自己的馬車的方向指了指,她不由也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等馬車停在了離太子還有些距離的地方,十皇子便快步過來掀開了馬車的簾子,正對上一臉嚴肅,此刻正襟危坐的大皇孫。
豆丁一樣的小身子,挺拔嚴肅,比十皇子氣派多了。
十皇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大大咧咧地揉了揉大皇孫的小腦袋。
大皇孫下意識蹭了蹭,僵住,之後板著臉拱手,一字一頓地對十皇子說道,“見過十叔。”他氣勢凜然,十皇子抽搐著嘴角看著他,許久之後一本正經地說道,“也見過大侄兒。……你胖了你知道麼?”
他眼裡帶著壞笑,大皇孫一愣,下意識地捂臉緊張地說道,“不可能!”辛辛苦苦出皇差怎麼可能變胖!他,他應該精神乾練,消瘦果敢才對!大皇孫緊張得不得了,燕寧更同情他了,見十皇子在壞笑,不由小聲說道,“沒胖。”
大皇孫聽了這話,急忙去看十皇子,見十皇子正對自己嬉皮笑臉,鬆了一口氣,越發挺拔地說道,“十叔素喜說笑,我早就知道。”他一張俊俏的小臉兒板得緊緊的,隻是唯恐被十皇子繼續調戲,壞了自己皇家的氣度,急忙從十皇子堵門的馬車上鑽了出來,用從容的腳步往太子和九皇子的方向去了。
見他走了,燕寧才對十皇子詫異說道,“沒想到你們的關係這麼好。”
她沒有想到十皇子和大皇孫這麼親密,這樣隨意地取笑,可不像是不親近,不熟悉的樣子。
而且顯然十皇子習慣逗弄大皇孫。
“他時常去宮中給母妃請安,自然我見得多了,就親近起來。”大皇孫時常在李貴妃的宮裡,十皇子也常去看望李貴妃,叔侄倆自然接觸得多。
十皇子性子跳脫活潑,哪怕大皇孫再老成持重,也覺得與十皇子合得來。
因此他們叔侄之間的感情還是很不錯的。
可是這些燕寧卻不知道。
她雖然上一世時常聽十皇子和阿蓉說話的時候提到太子還有幾個皇孫,卻沒有想到十皇子原來和皇孫這麼親近。
“對了,十一一會兒直接回宮,至於你。”十皇子見燕寧有些恍惚,唯恐她累了。累壞了這小家夥兒,阿蓉不罰他跪搓衣板就怪了,急忙對燕寧噓寒問暖地說道,“母妃說你身體弱,奔波一路一定很累,叫你直接回府裡歇著,不必去宮裡請安了。等過幾天你休息好了,母妃再設宴,咱們在宮裡好好兒吃頓……”他才說到這裡的時候,卻隻聽見城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尖銳高昂的聲音質問道,“表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回來了?!為什麼你不肯見我!”
十皇子的話頓時被噎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一下午後陽光、哼哼愛決大、懼人心。、暖暖、胖丫兒、不同、五音不全的鳥、那隻雞仔、olivia、?空城、鶯和璿的地雷以及紅色彼岸花的手榴彈啦麼麼噠^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