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淡地看了燕寧一眼。
燕寧福至心靈,急忙揪住了他的衣角。
熟練得不得了,仿佛這半年的分彆都沒有過一樣。
皇帝還坐在宮殿裡,看著燕寧被楚王帶走,聽著妹妹的哭聲,覺得自己真的太難了。
李貴妃便對一旁的內侍說道,“……去請楊美人,請她過來服侍陛下安歇。”楊美人是皇帝最近最寵愛的解語花,生得隻是尋常的清秀,不過詩畫雙絕,還善解人意,十分能給在前朝頭疼後的皇帝分憂解悶。
因此見皇帝似乎愁得慌,李貴妃就叫人把楊美人請過來,叫皇帝能有一個舒服些的晚上,能被好好開解開解。皇帝聽了沉默了片刻,便對李貴妃溫和地說道,“你今日也喝了幾杯酒,雖然不多,不過也小心些,彆明日頭疼。”
“陛下放心吧。”李貴妃笑著謝了皇帝的關心,也扶著宮女走了。
楚王直接出了宮殿,卻見宮門口十皇子與阿蓉正等著,見他把燕寧帶出來,十皇子急忙給楚王作揖說道,“多謝叔祖出麵。那沈言卿真是……回頭我非套他麻袋不可!”
他說這話帶著一股子匪氣,不過楚王卻隻是淡淡地說道,“我不是為了你。”他這說的雖然是實話,可是十皇子覺得自己的心都被紮透了,看著冷酷無情的楚王,他勉強擠出恭敬又不失孝順的笑容來說道,“叔祖說得都對。這……我送阿寧回去。”
“你們回皇子府就是。”楚王看向燕寧冷冷地說道,“我有幾句話叮囑她。”
阿蓉猶豫了一下。
燕寧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十四歲,都已經是可以定親成親的大姑娘了。
大半夜的被楚王送回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隻是此刻見燕寧信任地看著楚王,楚王又一向是在京都之中素有清名,不近女色天下皆知,且楚王又是長輩,因此阿蓉猶豫了片刻,想著貿然拒絕楚王不怎麼應該,仿佛辜負了楚王的一片好心似的,隻是叫燕寧這麼大了還和男子單獨相處,阿蓉又覺得會被人非議,便笑著,“那就多謝叔祖。正巧今日我與殿下也要回國公府,咱們一路同行。”她並沒有掩飾自己要跟著燕寧,隻是為了叫楚王不要覺得自己仿佛不放心,叫楚王覺得自己侮辱了他的人格,阿蓉和十皇子並沒有和燕寧同車,隻是在後一輛車裡跟著前頭的車子。
楚王一向騎馬的,不過這一次卻坐在車裡,揉了揉眼角。
“王爺,陳泰是誰啊。”燕寧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覺得自己似乎曾經聽過。
“薑三媳婦的侄子,你竟然忘了。”楚王冷冷地看著她。
燕寧頓時想起來了。
“誰,誰還記得他的名字!不過是個輕浮的登徒子罷了,記住他的名字還給他麵子了呢。隻是雖然不記得他的名字,他的人我倒是記得。”燕寧頓了頓好奇地問道,“王爺您還記得?”
她就聽見了一聲冷笑聲。那冷笑聲叫她莫名抖了一下肩膀,怯生生地看著楚王小聲兒說道,“我,我不想記得惡心人的名字。有這個功夫,還不如記得王爺喜歡什麼,給王爺多寫一些書信。”她抿了抿嘴角,遲疑了一下,從自己的荷包裡摸出一枚平安符遞給冷眼看著她的楚王。
“這是今年給王爺新求的。雖然王爺回京了,不會刀劍無眼了,可是戴著平安符,能叫王爺順遂喜樂。”
她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心裡莫名緊張得不得了。
小小的平安符精致得很,楚王看了片刻那雙雪白的小手上捏著的平安符,淡淡地拿過來。
哭包的眼睛閉上了,隻怕他不接,下一刻京城都會被淹沒。
他剛剛回京,還是彆鬨出這麼大的水患才是。
“沈言卿還在糾纏你?”他一邊把平安符收好,一邊突然開口問道。
“還好吧。我不怎麼出府,家裡也不叫沈言卿來的。”燕寧老老實實地說道。
“怎麼,他糾纏你,反倒成了你要躲著他?”楚王伸手,帶著薄繭的手指捏住了燕寧的下顎,叫她抬起頭看著自己。隻是入手的細膩觸感卻叫楚王微微皺眉。
此刻坐在自己對麵可憐巴巴的是個生得清豔柔弱的女孩子……他遲疑了一下鬆開了手,覺得似乎燕寧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馬車中淡淡的酒氣裡還隱約夾著柔軟的甜甜的香氣……隻是此刻的怒氣還在心頭,楚王顧不得那一瞬間的不同的感覺,隻看著燕寧冷冷地問道,“當日我在蜀中對你說過什麼?”
燕寧隻覺得自己的下顎被修長的手捏住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一下子要炸裂了一樣。
可是下一刻,楚王就仿佛嫌棄一樣鬆開了手。
她心裡一下子就黯然了起來,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您,您和我說了許多話,不知您問的是哪句。”她這話帶著幾分負氣,又帶著莫名的嬌縱,楚王沉默了。
好啊。
這哭包還是囂張的。
隻是囂張都衝著他來了。
“我叫你可以更囂張。”
“我囂張了呀。”燕寧辯解說道。
“如果當真囂張,沈言卿攔住你的時候,你就該給他兩耳光。”見燕寧看著自己呆住了,楚王忍不住訓斥她說道,“叫你囂張,你自己縮了脖子!沒用的……你顧忌什麼?顧忌長平麼?還是顧忌端陽伯?!什麼東西敢攔著你,就幾巴掌叫他知道你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這才是囂張。”他的聲音嚴厲,仿佛是在訓斥,可是燕寧卻覺得自己的眼眶酸澀,隻覺得滿滿的都是又酸澀又溫暖踏實的感覺。
“我知道了。以後我,我聽王爺的話。”燕寧就想,自己此刻被楚王這樣護著的感覺多麼幸福啊。
她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安穩了。
就仿佛有定海神針,就算無數的風浪席卷而過,可是燕寧的心裡都是安穩的。
“哭什麼。”楚王見哭包竟然哭了,頭更疼了。
“我就是覺得高興。王爺您這麼好,我覺得您就像是上天賜給我的。”燕寧抹著眼淚抽噎地說道。
那上天對他真的太無情了。
楚王麵無表情,微微抬頭想去給這哭包擦眼淚,隻是想到剛剛那細膩的觸感,他頓了頓,抬起的手還是落下。
燕寧一眨眼已經哭成了大白兔。
“我已經回京,你不必懼怕。如果他下次再糾纏你,你隻管動手。”見燕寧拿出了袖子下的帕子擦臉,楚王呼出一口帶著薄薄酒氣的呼吸對燕寧繼續冷著臉說道,“彆再叫本王知道你忍氣吞聲,不然……”
不然怎麼樣呢?楚王看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的燕寧,突然在心裡想,這樣脆弱單薄的小家夥兒,如果失去他的庇護,隻怕會很不容易活得長久。他想了想理國公府上的人,又想了想十皇子,似乎都不是完全可靠的,那句“不然本王就不會再庇護你”的話就莫名沒說出口。
或許是喝多了。
他竟然說一句威脅她的話都變得困難。
“我都知道的。我隻是不想叫您與長公主之間難做。”
燕寧最終還是說了真心話。
她何嘗不想給沈言卿幾耳光呢?
隻是她知道,她一個小姑娘對沈言卿說幾句不好聽的話,用言辭羞辱他,這些或許長平長公主不高興,卻不會鬨起來。
可是如果她給沈言卿幾巴掌,沈言卿臉上挨了一個女孩子的打,那長平長公主就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果鬨大了,必然要扯出遠在蜀中的楚王。
楚王在蜀中有那麼多的公務在身,難道還要卷入京都這頭關於一些年輕男女愛恨情仇的官司裡,越發操心不成?
因此燕寧一直忍著。
她隻是希望自己不要叫楚王那麼費心,叫楚王可以輕鬆一些。
此刻,她就垂了頭,吸了吸鼻子低聲說道,“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王爺我就忍不住想哭。”她其實已經很久不哭了,在家裡的時候,在家人的麵前,甚至遇到壞人都不會哭的,可是每一次遇見楚王,她都覺得忍不住地想要哭鼻子。此刻見楚王嫌棄地看著自己,燕寧有點不好意思,低聲對楚王說道,“我是個好大的麻煩。王爺總是為我煩心。”
她竟然還都知道。
楚王閉上眼,皺眉“嗯”了一聲。
“不過王爺這麼快就散了陛下的宴席,我覺得陛下似乎很舍不得王爺似的。”燕寧唯恐他還罵自己,急忙換了一個安全點的話題。
楚王沒睜眼,棱角分明的麵容越發冷硬,聲音也冷硬到了極點。
“不是你說困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一下大家的霸王票啦,開心捧臉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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