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火辣辣地疼。
可是燕寧卻覺得自己的心裡一下子就輕鬆了起來。
“公主要告你汙蔑沈大人,我還要告你汙蔑我的名聲。咱們都去陛下麵前吧。”她對沈言卿說道。
沈言卿憑什麼覺得自己說出這樣汙蔑一個女子的話,會不受到懲罰?
他是長公主之子,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麼?
“燕寧,你……”沈言卿沒有想到燕寧直接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怔忡地看著燕寧,看見她怒氣衝衝,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把一切都做錯了。
他本來是行事最為謹慎,一向令人如沐春風的為人,可是在燕寧的麵前,他卻總是做錯事。
不知何時起,他遇到她就總是手足無措,越做越錯。
“我不是……”
“混賬!這是在做什麼!”在沈言卿向燕寧的方向走了一步,想要解釋自己並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隻是被端陽伯昨日意圖向理國公府求親弄得方寸大亂的時候,就聽見禦花園裡響起了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
燕寧一回頭,就見長平長公主帶著幾個服侍自己的丫鬟快步走過來。她一張美貌的臉上充滿怒意,走到近前,在看到了沈言卿臉上的巴掌印的時候,長平長公主差點氣死過去,轉頭,用犀利的目光看著燕寧。
十一公主皺眉,把燕寧往自己的身邊拉了拉說道,“姑母,是沈言卿出言無狀。”
“你住口!一個庶出的公主,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話!沒規矩的東西,王美人真是素日裡不知教了你什麼!”長平長公主怒斥了一句,見十一公主臉色微微扭曲地看著自己,因為一向不把這個侄女放在眼裡,她沒有理會十一公主此刻會是什麼心情,反而看著挺著脖子看著自己,完全不見瑟縮的燕寧冷笑著說道,“好啊,真是了不得了!京都竟然出了你這樣的人物,竟然敢動手打人!你竟敢對阿卿動手,你也太猖狂了!”
怎麼,仗著貴妃的權勢,這燕寧被皇家看重幾分,就敢打傷她的兒子。
而且竟然還打在沈言卿的臉上。
這不用傳出去叫沈言卿沒法見人。
長平長公主現在就心疼得夠嗆。
沈言卿長這麼大,從沒有人敢動沈言卿一根手指頭。
“你這樣放肆霸道……”
“我就是囂張的人,如果長公主覺得我跋扈,大可以叫沈言卿離我遠遠兒的。而且出言不遜,傷人清譽,我覺得長公主才應該檢討一番。子不教母之過,我不知道長公主為什麼還可以這樣理直氣壯。”
燕寧膽小,她害怕很多人,可是在此刻長平長公主的麵前,她一點都不想害怕她。見她這樣大聲和自己說話,不見半點畏懼還有心虛,竟然還覺得自己做的什麼都對,長平長公主氣得半死,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燕寧。
她看著這個生得美貌清豔,弱質纖纖的少女,忍不住想到昨夜,端陽伯難得來到她的房裡。
她那個時候多高興啊,覺得端陽伯或許對她回心轉意了。
可是卻沒有想到丈夫冷著臉告訴她,他給沈言江那個庶子相中了個姑娘。
理國公府的表姑娘燕寧。
出身國公府,在國公府被教養長大,十皇子妃最喜歡的表妹,還得到宮中的喜愛,打小兒就養在理國公夫人身邊,與薑家長房的幾個表哥表姐都親近。
如果沈言江娶了燕寧,就能夠和理國公府,和楚王甚至十皇子扯上關係,這對於沈言江是多麼大的助力?而且燕寧親生父母早就過世,沒有了父母,理國公府雖然是她的娘家,可是她在沈言江生母麵前卻擺不出貴女驕橫的體統。
而且端陽伯聽說這燕寧性情柔弱單純,也不是那樣驕橫的,看不起妾室出身的婆婆的人。一個能給沈言江帶來聯姻的好處,卻軟乎乎沒有親生父母可以依靠的表姑娘,多麼合適他的庶子啊。
他簡直都為沈言江全都想到了。
就算端陽伯還沒有和庶子提過這件事,可是長平長公主料想,沈言江是不會拒絕的。
那個庶子……怎麼可能放棄這麼好的婚事。
而且想到端陽伯為沈言江籌謀,卻把自己的嫡子丟在一旁不聞不問,還寵愛府中的其他庶子,長平長公主耐不住心中的怒意,昨日跟端陽伯大吵一架,今日就進宮想求皇帝把沈言江趕出京都,叫他再也彆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然而她沒有想到在皇帝的殿外就聽見有人議論說皇帝想要封賞這一次在蜀中立功的武將,頭一個就要提拔沈言江……長平長公主氣得臉色發黑,好懸就闖到殿中和皇帝理論,隻是她想到還要皇帝為自己做主,不願叫皇帝對自己生出惱怒,因此勉強忍耐了下來,來禦花園裡散散心。
誰知道才進來就看見自己心愛的兒子被打了一巴掌。
竟然還是被個黃毛丫頭給打了。
“你,你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長平長公主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旁人敢這麼對自己說話了。
此刻看著燕寧不遜的臉,她頓時就想到如果燕寧嫁給沈言江,到時候自己豈不是要被他們夫妻給氣死?
一想到沈言江,長平長公主不由大怒,抬手就向燕寧的臉上揮去。
十一公主叫了一聲,一把把燕寧拉到自己的身邊,卻見長平長公主已經揮到半空的手被人用力攥住。
巨大的疼痛叫長平長公主臉色微微慘白,盛怒回頭,卻見攥住自己的竟然是楚王。
“王叔!”長平長公主的聲音猛地拔高了。
燕寧心有餘悸,躲在十一公主的身後驚魂未定地看著長平長公主和楚王,扁了扁嘴。
她沒想到長平長公主想打人。
“叔祖。”見楚王把長平長公主甩到一旁,自己那個剛剛驕橫無限的姑母踉蹌了兩下被驚慌的丫鬟們給扶住了,轉頭驚恐地看著楚王。楚王已經走到自己的麵前,十一公主急忙給楚王請安,就見燕寧已經仿佛找到了靠山似的從自己的身後飛快地出來,撲到了楚王的身邊仰頭看他說道,“我,我沒忍住,打了人。”
她的臉上還帶著怒氣,又覺得十分委屈,因沈言卿說的那些混賬話,此刻燕寧努力忍著眼淚。她才不叫沈言卿和長平長公主看見自己被氣哭了呢,因此就忍著,隻是顫抖地說道,“他對我說了很無禮的話。”
“嗯。”楚王淡淡地應了一聲,看向沈言卿的方向。
見到那少年秀麗的臉上帶著個巴掌印,楚王滿意地點頭說道,“這次很不錯。”
“王叔!”長平長公主再畏懼楚王,聽到楚王是非不分地維護燕寧也忍不住了,尖聲叫道,“是她打了阿卿!”
“早就該打他。”楚王聲音冷冷,目光銳利地看向抿緊了嘴角的沈言卿說道,“如果剛剛本王在這裡,就不止是這麼輕的一巴掌。”他一巴掌下去,哪裡如燕寧這樣隻有小小的力氣,非把沈言卿的半邊牙都給打掉不可。
長平長公主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楚王卻已經垂頭,看著在自己麵前弱弱的燕寧問道,“手疼不疼?”
“疼。”燕寧攤開自己的小手,本該是雪白的掌心,此刻紅紅的,她有些委屈地對楚王抱怨說道,“沒想到他的臉皮這麼厚,打得好疼。”
“嗯。”楚王應了一聲。
十一公主笑死了。
長平長公主卻要氣死了。
欺人太甚了。
“你……王叔,這丫頭竟敢在宮裡這樣無狀,如果你還要庇護她,日後隻怕連累王叔的清名。不過是個得了王叔幾分青眼的,就敢仗著王叔的權勢橫行霸道,這樣無法無天的……”
“是本王讓她跋扈的,怎麼了?”楚王淡淡地問道。
“母親,這件事與燕寧無關,是我做錯事,是我的錯。”見燕寧躲在楚王的身邊,仰頭看著楚王的時候眼睛都明亮得不可思議。她看楚王的眼神充滿了信任與依賴,仿佛相信無論發生什麼,楚王做出什麼選擇,她都全心地信任他。這樣的目光叫沈言卿的心裡莫名生出刺痛與恐懼。
他唯恐長平長公主鬨得厲害,與燕寧之間無法調和,急忙輕聲說道,“是我口不擇言傷了她,剛剛都是我的不對。”
燕寧看著急切地在長平長公主的身邊辯解的少年。
他就是愛擺出這麼一副退讓的樣子,然後叫長平長公主越發覺得她是個迷惑人的狐狸精。
“你還為她說話。”見兒子俊麗的臉上那個清晰的巴掌印,長平長公主不由心疼到了極點,憤憤轉頭對楚王尖銳地說道,“無論王叔說什麼,我都不能饒了這丫頭!今日敢對阿卿動手,日後難道還要給我兩巴掌麼?!我知道王叔寵著她,可是她也不能這樣放肆!王叔,我才是與你一樣的人,難道你要為了她,和我……”他們才同是皇族,楚王是她的王叔,怎麼可以去維護燕寧?
難道楚王要胳膊肘往外拐麼?難道是要在皇家內部挑起紛爭麼?
難道是想叫京都豪門都看皇家人自家的笑話麼?
難道不怕她和他之間生出芥蒂麼?
“和你怎樣?和你恩斷義絕,相逢陌路?”楚王冷淡地勾了勾嘴角,看著長平長公主緩緩地問道。
他看著她慢慢地說道,“如果你想如此,那本王成全你。日後與你恩斷義絕。”
長平長公主的怒氣突然停滯了。
她震驚地看著楚王,說不出話來。
如果她能硬氣一些,說一句“恩斷義絕”倒是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