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王這樣一番話接連砸在臉上,皇帝先是被砸得暈頭轉向,之後露出了狂喜。
“你答應成親了?”他幾乎是忍不住喜色地問道。
說起來,這個跟他兒子一般的皇叔真是叫皇帝操碎了心。
明明是天潢貴胄,人中龍鳳,而且器宇軒昂,可是卻唯獨不喜歡女人……至於男人,皇帝冷眼瞧著也沒見楚王喜歡過。這樣冷冷淡淡的為人,雖然堅毅強悍,而且在軍中出類拔萃,可是皇帝每每想到楚王府那冷冰冰的府邸都覺得頭疼。
那樣廣闊的府邸,不是應該被溫柔的妻子還有可愛的孩子們填滿麼?可是這麼多年,楚王完全對成親沒有半分興趣,就叫賜給了楚王那麼大一個王府的皇帝十分後悔。
王府太大了,楚王又形單影隻,越發顯得淒涼。
如今楚王答應成親,皇帝心裡不由放心了下來,臉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連手裡十一公主和沈言卿賜婚的旨意也不在意地隨手一扔,就笑著問道,“怎麼這麼快?”
從他提醒楚王到楚王進宮要他賜婚,這還不到三天的時間。短短三天,楚王就把人生大事給折騰明白了,這樣的速度就算是皇帝也自愧不如。他向來與楚王親近,便笑著叫楚王坐到自己的麵前,還好奇地問道,“燕寧怎麼就答應了你?”
“你先賜婚。”楚王能把燕寧對自己早就心生愛慕的事告訴大嘴巴的皇帝麼?而且他覺得燕寧羞澀,必然會不好意思,因此淡淡地對皇帝提醒。
皇帝無奈地隻能先寫了賜婚的旨意,這才問道,“叫長平進宮做什麼。”
他覺得這件事和長平長公主沒什麼關係,楚王的臉色微微發沉,見賜婚的旨意已經寫好了,便拿在手裡,心裡安穩了一些。他握著這賜婚的旨意,仿佛就能想到燕寧歡歡喜喜的樣子,眉目帶了幾分溫和,然而當皇帝提到長平長公主的時候,這溫和又化為冷厲,冷冷地說道,“叫她閉上嘴,知道什麼叫做長幼尊卑,什麼叫做尊重。”
他的臉色十分冷酷,皇帝心中一動便問道,“是阿卿的事?”
雖然皇帝不說,可是當日在宮中燕寧為什麼打了沈言卿,皇帝顯然都知道。
因此皇帝也有些無奈。
長平長公主和燕寧的性子隻怕不怎麼對付,以後皇家可就熱鬨了。
楚王便冷冷地說道,“她去了理國公府求親,對燕寧很是看不起。”長平長公主擺出一副施恩的,燕寧賺大了的態度去求親,就算楚王沒有親眼見到,也絕對不會猜錯長平長公主那麼一副鼻孔朝天的德行。
他想到燕寧老老實實,一向都不是風流人物,可是長平長公主卻待她這樣輕浮,便臉色冰冷地說道,“今日她來薑家求親十分張狂,而且陛下也知道她是怎樣的心性。薑家拒了她的求親,她麵子上過不去,隻怕要說燕寧不好聽的話。”
皇帝的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下去了。
他已經叫人趕緊把長平長公主給叫到宮裡來。
長平長公主若是不悅,在外頭說些所謂燕寧勾引沈言卿這樣的話,那皇帝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比起長平長公主,他自然更重視楚王。
楚王好不容易要成親,皇帝也不能答應叫這件事裡橫生波折。
“……長平的性子啊,如今越發地難辦了。”從前的長平長公主還隻不過是有些嬌縱任性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從一門心地要嫁給端陽伯開始,皇帝就覺得這皇妹變得很不像話。
見楚王沒有出聲,而是用骨節分明的手摩挲著手裡賜婚的旨意,他不願說長平長公主那些叫人不高興的話,而是笑著說道,“趁著這個功夫,你跟朕說說,是怎麼叫燕寧答應你的求親的。”
那自然是哭包哭著喊著要嫁給他。
楚王冷然地看著一臉笑容的皇帝,想著哭包抱著他哭著說要給他生許多的孩子,便拿手壓著眼角的一點抽搐緩緩地說道,“我從不是拖泥帶水的人。直接叫她來我的府裡告訴她我的心意。而且我對她表白過心意,她一個閨閣女子哪裡見識過這些,嚇得直哭。”
這自然就是楚王府哭聲震天的緣故了,在皇帝微微挑起眉梢兒,也看不出信了還是沒信裡,楚王麵無表情地說道,“她哪裡見識過這樣的世麵,被男子表白自然慌張得不行。她性格單純,被我表白以後,自然覺得隻能嫁給我了。”
原來燕寧是這樣單純的性子。
皇帝哼笑了一聲,也不說燕家那小姑娘是怎麼千裡迢迢奔去蜀中的,隻笑著問道,“所以她答應了,你就直接去求親了?”
“我既然喜歡她,就一定要給她名分。”楚王肅容說道。
“怎麼昨天沒來宮中請旨?”皇帝對楚王挑眉問道,“你可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
楚王想到老太太恨不能把茶杯砸在自己的臉上卻還要強顏歡笑對自己和顏悅色的樣子,頓了頓才淡淡地說道,“我自然也要準備一二。”
他明顯是在理國公府碰了釘子,隻不過是大概因長平長公主鬨了薑家,因此薑家在鬆口答應了婚事。皇帝心裡對這些門道門兒清,卻隻是笑著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他一邊笑著,一邊又叫人去催長平長公主進宮,等了許久才見自己派去的內侍匆匆回來說道,“陛下,長公主隨後就到。”
因要與長平長公主說的話不大好叫人聽見,皇帝就叫自己禦書房中的內侍都出去,等長平長公主一臉憔悴地來了,便問道,“怎麼這麼慢?”
皇帝擔心長平長公主趁著這個時候出去說燕寧的壞話。
“皇兄,王叔。”長平長公主今日被理國公府當麵拒婚,覺得自己的臉都丟光了,心中又是憤恨又是恨鐵不成鋼,想到自己聽到薑家拒婚就臉色蒼白,之後求著自己再去理國公府三顧茅廬,希望能得到薑家的動容的兒子,長平長公主真是無法理解兒子為什麼這麼鬼迷心竅。
那燕寧一介孤女有什麼好的,值得兒子這樣央求期盼,甚至連拒婚了,自己和他的臉都被薑家給撕下來丟到地上踩,兒子還要厚著臉皮靠過去,想要再去求親。
一想到一向出色的兒子為了燕寧神魂顛倒到這個地步,長平長公主心裡就忍不住生出無邊的厭惡與痛恨。
既然對她的兒子沒有許嫁的心,又為什麼要勾引她兒子?
今日她回去,看著兒子為了燕寧黯然神傷的樣子,自己心裡也不好受。
如果不是皇帝催得急,她都恨不能再去理國公府門口罵罵那小狐狸精。
隻知道勾引人,如今幾乎壞了她兒子的心,也太過分了。
如今到了疼愛自己的皇帝的麵前,長平長公主就忍不住了。她曾經驕傲的麵容都殘敗了,含著眼淚走到皇帝的麵前低聲說道,“皇兄,我們阿卿實在是委屈!”
她已經被理國公府氣得要吐血了,自然要在皇帝的麵前訴說自己的委屈還有燕寧的狐媚。隻是她急著分辨,卻不見皇帝的臉色微微一變,抬手先阻止她提到沈言卿和燕寧的婚事,免得日後叫人說起來,仿佛楚王搶了自己晚輩的媳婦似的,直接對她說道,“今日叫你進宮,是有一件喜事與你分享。”
他聲音溫厚,麵容和氣,楚王見皇帝還知道叫長平長公主閉嘴,便冷哼了一聲。
顯然皇帝還是不願對長平長公主疾言厲色的,隻要她懂事,有眼色日後不再提什麼沈言卿和燕寧的婚事,皇帝就不會訓斥她。
隻是楚王是不能答應這樣輕易算了的。
長平長公主對燕寧的那些敵意還有厭惡都叫他不快,如果不叫長平長公主記住燕寧不好惹,那日後燕寧與他成親以後,長平長公主就更不知敬畏燕寧這個王嬸。
如果長平長公主對燕寧不敬,那叫燕寧如何樹立在皇族之中的威信與地位。
“什麼喜事?”楚王沉默著想著怎麼收拾長平長公主的時候,長平長公主已經十分好奇。她見皇帝都顧不得自己訴說委屈就先提了這件喜事,便越發好奇起來,也不掃興地問道,“難道是難得的喜事?”
莫非是太子妃又有了?長平長公主心裡正想著太子夫妻也□□愛了些,這太子妃椒房獨寵也實在是有些善妒的時候,就聽見皇帝帶著幾分笑意地說道,“王叔要成親了,你說這是不是最大的喜事?”
“王叔要成親?”長平長公主本以為楚王都要孤獨終老了,沒想到突然他就提到要成親的事,幾乎是震驚地問道,“是誰家閨秀?”
這誰家的姑娘這麼有手段。
一向不喜女色的楚王都能被她給籠絡到掌中,甚至願意成親給予楚王妃的名分。
“是你認識的姑娘。”皇帝見長平長公主十分詫異,也不拖遝,便笑著說道,“是理國公府的燕寧。”
“原來是……皇兄說是誰?!”長平長公主的聲音一下子就拔高了。
她滿臉的不敢置信,甚至一張美貌的臉都扭曲得嚇人,見皇帝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長平長公主隻覺得自己的頭嗡地一聲,就仿佛被一錘子砸在了頭頂。
她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涼透了,又覺得自己的心那一刻差點炸裂。
之後,她又覺得怒火一下子就衝到了頭頂。
“我不答應!”她尖叫著說道。
燕寧這狐狸精,年紀雖然小,可是也太有手段了,不僅迷惑了她的兒子,如今還來迷惑楚王。
長平長公主一想到理國公府答應了楚王的求親,之後拒了自己,拒絕自己的時候隻怕把自己當做個傻子,當做是個笑話,就越發覺得這是對自己的羞辱與嘲笑。她隻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臉通紅地看著皇帝大聲說道,“我不答應!”
她怎麼能叫那麼一個妖精踩到自己的頭上!
而且,而且她都在薑家的麵前放過狠話了……是了,隻怕自己拂袖而去的時候,那理國公府的女眷們一定會在心裡越發地嘲笑她吧?一想到自己在薑家女眷的麵前成了個不自量力的跳梁小醜,長平長公主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她抓緊了自己的衣襟,幾乎是對皇帝尖聲叫道,“她不配!”
“她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的。”皇帝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他看著此刻臉色扭曲,滿臉的怨毒與盛怒的長平長公主,突然覺得還是應該叫楚王警告她幾分,免得日後燕寧在皇家女眷之中難做,因此臉色冷淡下來淡淡地說道,“在朕的眼裡,燕寧與王叔很是般配。”
他對燕寧雖然沒有十分喜愛,不過燕寧美貌溫順,還對楚王十分體貼溫柔,這樣的姑娘在皇帝的眼裡就是個好姑娘,長平長公主也不能羞辱。
他此刻開了禦口,直接說燕寧極好,長平長公主渾身起得突突直跳,卻不能反駁。
她也是知道皇帝是不能反駁的。
“皇兄,這丫頭她……”
“她日後是你的嬸娘,‘這丫頭’三個字,日後本王不希望再聽到。”楚王在長平長公主尖叫的時候就知道她對燕寧的態度,因此,訓斥長平長公主也不算是冤枉了她,此刻起身,走到了轉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長平長公主的麵前垂眸說道,“這些話,本王隻對你說一遍。如果你下次犯了過錯,彆怪本王今日沒有提醒過你。”
楚王的臉色冰冷,看著長平長公主冷冷地說道,“本王知道你對燕寧心存芥蒂,隻是日後在外,你給本王憋著!但凡叫本王知道你在燕寧的麵前對她不敬,祖宗家法,你彆怪本王都用在你的身上。”
長平長公主看著楚王,仿佛不認識他了。
這是楚王麼?
這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