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聲令下,就算理國公在一旁看著,可是那棍子也如雨點一般落在了楚氏和薑嬛的身上。
理國公在一旁看著,看得臉色泛白,戰戰兢兢地在愛妻和愛女這刺耳的尖叫之中對老太太央求說道,“母親,母親饒了她們吧。她們也不是有意的,不就是隨隨便便說了一句家常閒話麼……”
他覺得楚氏和薑嬛說得也沒什麼錯兒,這件事奇怪得很,怎麼就不能說了?更何況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燕寧賜婚楚王,這京都之中背後嘀嘀咕咕覺得蹊蹺得還少了不成?老太太隻打楚氏和薑嬛,這不是挖他的心肝兒麼。
理國公心疼得流下了傷痛的淚水。
然而就算他流淚,卻也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對楚氏母女放水。
老太太麵沉如水顯然是真的惱了。
“住口!畜生!”見理國公隻知道為薑嬛與楚氏辯駁,一點都沒有想過旁人,老太太回頭又是一巴掌,在理國公驚怒的目光裡厲聲喝道,“為夫不義,為父不慈,你這個喪儘天良的東西!怎麼,你還想對我這個老不死的做什麼不成?!”
見理國公用不甘的目光看著自己,帶著血汙的臉微微猙獰,老太太便冷笑說道,“不管你心裡想什麼,都給我忍著!我一日活著,就是這府裡說了算的。彆說處置兩個外室,就是處置了你這國公爺,外頭誰也說不出什麼。”
“母親!”
“難道你還敢為子不孝?也好,你敢忤逆我,我現在就進宮去,直接扒了你這身國公爺的皮,叫你和楚氏雙宿雙飛!”老太太這話算是戳中了理國公的命門了。
想到老太太一向嚴苛,肯定有膽子進宮去告自己不孝,理國公就算心疼楚氏與薑嬛,卻也不敢說什麼了。
他隻能頂著火辣辣的臉站在老太太的身邊一聲都不敢吭。
楚氏被這亂棍打在身上,疼得幾乎要死過去了,掙紮著看向理國公,見他在老太太的淫威之下竟然不敢動作,不由淚如雨下。
能霸住理國公的心,與他恩愛十幾年,叫理國公心裡眼裡都顧著她的女人,自然是十分美貌的。不僅美貌,楚氏還年輕……她本就比理國公夫人年少嬌豔,因此當初理國公夫人生了阿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去了的時候,嬌豔美麗的少女與高大威嚴的國公爺,這其實叫人還覺得是一件十分般配的美談。
就算是到了如今,楚氏也依舊美貌,此刻她流著眼淚挨打,卻癡癡地看著理國公的樣子,叫理國公心疼得也同樣淚流滿麵。
除了棍子擊打在人身上的沉悶聲音,這一幕甚至叫人覺得這一幕十分唯美。
相愛的人彼此在這樣可怕的時刻對望,彼此都在落淚。
“父親,父親救我!”楚氏哀哀地看著理國公仿佛生離死彆的時候,薑嬛實在是受不住了。雖然隻是一個外室女,可是她得理國公與楚氏的疼愛,自幼也是嬌寵著長大,養得細皮嫩肉的,哪裡受得住這樣的亂棍。
而且理國公府的下人雖然畏懼理國公,然而老太太一向在府中說一不二,既然開口要打她們母女,自然動手的人的力道都很大。隻挨了幾下子,薑嬛就疼得抽搐起來。她感覺到自己的身上都已經皮開肉綻了,頓時尖叫起來。
理國公越發傷心了。
兩旁,見楚氏母女這樣尖叫,老太太卻無動於衷,隻看著她們挨打,一時之間來圍觀的國公府的女眷都噤若寒蟬起來。
燕寧和阿蘭走到了快步走到老太太身邊的理國公夫人身後,燕寧抿著嘴角,臉色有些蒼白。
她沒有想到薑嬛這麼壞,竟然會編排自己和楚王之間早就有了夫妻之實。
人心惡毒,燕寧上一世就明白了。
然而就算是再明白,當麵對這樣明晃晃的惡意的時候,燕寧還是措手不及。
隻是想到薑嬛和楚氏對自己的汙蔑,不僅是在汙蔑自己的清譽,也是在汙蔑楚王的時候,燕寧覺得心裡生出了無邊的憤怒。
她並不在意薑嬛編排了自己什麼,可是當涉及到楚王,當想到楚王一向清正的名聲卻因為薑嬛的這些惡心的心腸敗壞,燕寧就不能容忍。因此,就算此刻楚氏和薑嬛被打得尖叫,背上還有腿上都是鮮血橫流,看起來已經皮開肉綻了,可是燕寧還是覺得不能原諒。
她難得沒有笑,而是臉色板了起來。
阿蘭握了握她的手,與燕寧走在一塊兒作為對妹妹的支持。
薑嬛說的那些話也太惡毒了,叫人惡心,阿蘭自然也十分憤慨。
她就覺得,楚氏母女這種貨色沒有進了國公府,真的太好了。
不然,國公府不知道會被她們母女給禍害成什麼樣兒……其實也能看出來幾分,瞧瞧之前的泰安侯府,就知道楚氏母女是多麼會興風作浪了。
因為唯恐燕寧和理國公夫人吃虧,阿蘭一邊拉著燕寧的手跟在理國公夫人的身後,一邊急切地去尋找自己的母親薑二太太。卻見薑二太太正臉色嚴肅地拉著雙股顫顫,看起來惶恐得不得了,被老太太這暴雨雷霆嚇得臉色蒼白的薑三太太說話。
想到薑三太太都說是病了,不過此刻卻被她母親拉出來,阿蘭眨了眨眼睛,卻沒說什麼。
她母親這樣做,必然是有些理由。
不過還能有什麼理由。
不過是殺雞給猴兒看。
薑二太太一聽說薑三太太“病了”,就知道隻怕這弟妹又是鬨出什麼幺蛾子來,本還覺得叫她多在家中“養病”,好好明白明白道理,卻沒想到天降楚氏母女這兩隻要殺的雞,正好兒收拾了給薑三太太這猴兒來看。
此刻叫薑三太太看著敢在理國公府興風作浪是什麼下場,見她是真的怕得不得了了,薑二太太這才難得露出幾分溫和地叫身邊的丫鬟送恍恍惚惚渾身嚇得直哆嗦的薑三太太繼續去“養病”,自己走到了理國公夫人的身後,看了看燕寧和阿蘭,卻也沒說什麼。
“母親,這是……”理國公夫人之前沒在老太太跟前,因此也不知老太太為何會動了雷霆之怒。
此刻看著楚氏與薑嬛被打得聲音都叫不出來了,奄奄一息地癱軟在血水裡,她眼角一跳,不由露出幾分深思。
這母女又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叫老太太惱火成這樣,都把人捆到府裡來打。
“你彆管,這件事跟你沒什麼關係。”見理國公臉色猙獰地想要和理國公夫人算賬,老太太雖然上了年紀,然而身體依舊敏捷,抬手又是一耳光,把理國公給抽到一邊兒去,這才對理國公夫人冷冷地說道,“當年我就應該這麼收拾她!這麼多年,我對她們母女太寬容了,養大了她們的心,打量我是個好性子的麵團兒,由著她們興風作浪!”這麼多年,她隻不過是排斥楚氏母女,不許她們進國公府,除此之外,她懶得理她們,覺得臟了自己的嘴。
可是這份無視,卻叫楚氏母女覺得自己能耐了,覺得自己沒有人收拾得了了。
真是笑話。
老太太便冷笑起來,先抬手叫人停了棍子,這才看著奄奄一息的楚氏冷冷地說道,“賤婢!當初我就說你不是個好東西,你還真不是什麼好貨色!也對,自己是個與男人暗中苟且的下賤秧子,你裡裡外外都肮臟透了!你還以為你是侯府貴女?忘了當年怎麼往男人的床上爬了不成?今日,我也叫國公府裡的人都開開眼界,叫人都知道,到底是什麼豪門貴女,扒光了自己的衣裳與男人未婚苟且,還生了一個同樣下作的東西!”她這話看起來隻是在羞辱楚氏在婚前就和理國公苟且,仿佛隻是在羞辱楚氏,是在發作她為理國公夫人出氣。
然而楚氏吐了一口血,卻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老太太不是在羞辱她。
而是一邊羞辱,一邊在警告她以後閉上她的嘴。
楚氏與理國公之間的關係就十分齷齪,而且婚前就私通,這種事,說起來如果老太太永遠都不再提及也就算了。
可是如果老太太日後在京都之中總是嚷嚷著,總是掛在嘴邊,不僅是羞辱楚氏叫人嘲笑她這麼簡單,也是在壞薑嬛的名聲。
薑嬛是楚氏養大的,有一個爬男人的床的生母,她又會被教養成什麼貨色?
如果老太太在外頭嚷嚷久了,隻怕薑嬛的頭上也會被人認為她同樣是個輕浮的,可以隨意對人寬衣解帶的女子。
那薑嬛以後的名聲更敗壞,就真的要被人當做是最下賤的女子了,就嫁不得尊貴人家。
而這,卻是老太太轄製楚氏母女,叫她們日後閉上嘴的把柄。
如果她們還敢在外頭議論燕寧,說不得老太太就要拿這種話柄去宣揚宣揚,所謂燕寧與楚王的賜婚都是薑嬛這個自己有爬男人床的經驗,見不得薑家出來的女孩兒有好姻緣,因此由己度人,刻意陷害。
這世上永遠都不缺那種跟紅頂白的人,燕寧日後如果做了楚王妃,自然被眾人簇擁,那順著燕寧都往薑嬛的頭上踩一腳的話,薑嬛不去死都不行了。甚至死了頭上也要戴著那樣下賤的汙點。
一想到這裡,楚氏渾身劇痛,心中也生出了恐懼。
薑嬛是她後半輩子的指望。
如果老太太真的為了燕寧不管不顧,把薑嬛去給燕寧做墊背的,那她就再也沒有翻身的希望了。
她把薑嬛教養得這樣優秀,隻不過是為了日後能翻身,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理國公夫人的位置。
“不敢了,賤妾不敢了。”都說軟的怕硬的,想當初老太太對楚氏不理不睬的時候,楚氏還覺得老太太雖然嘴上說得厲害,可是到底顧忌自己的長子理國公,因此不會對她做什麼。
可是如今被直接抓進來摁在地上被人圍觀著亂棍打了一通她才明白,從前老太太懶得搭理她,是因為她沒有犯到老太太的逆鱗。一旦真的叫老太太動怒,就算理國公在老太太的眼裡也什麼都不是。
她哭哭啼啼,細細弱弱,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早就滿是鮮血了,看起來可怖又扭曲。
她哭著求饒,老太太便冷笑了一聲。
楚氏聽懂了就好。
關於楚王和燕寧賜婚這件事,她也知道京都之中必然有許多的嫉妒的話。
可是這種話,不能從薑家人的嘴裡往外傳播,也不能叫楚氏母女趁亂打劫。
想踩著燕寧往上頭爬,那是做夢!
“你看見了?這就是你的心肝兒,你的寶貝兒。”見理國公養尊處優的臉上兩邊都是鮮紅紅腫的巴掌印,老太太冷哼了一聲指著已經委頓得快要閉眼死過去的楚氏冷聲說道,“你說她們倆病了?我看這才叫真的病了。還有,日後如果你敢胡說八道些什麼,彆怪我直接要了她們的命。”
此地這麼多薑家的女眷還有下人,老太太自然不會嚷嚷理國公說了什麼混賬話。甚至她都不會再提起那些惡劣的猜測,在這樣人多口雜的時候。
燕寧心裡明白老太太對自己的維護,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她覺得被老太太護著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老太太。”見楚氏已經快暈過去了,可是薑嬛此刻卻還在勉強支撐,用一雙憤怒而怨恨的眼睛看著老太太與她身邊的女眷。
薑嬛一張雪白的臉上此刻都是鮮血,她的眼神裡帶著陰狠還有不甘,看著那高高在上的薑家的女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仿佛隨意就能收拾她的時候,薑嬛就算此刻長發散亂,全都落在血水裡,可是她還是死死地往這邊看著。
這個樣子叫燕寧有些生氣,因為薑嬛這個樣子仿佛她才是正義的那個,而此刻老太太就仿佛是個刻薄狠毒的人似的。
“怎麼了?”見燕寧站在自己的身邊,老太太便緩和了臉色笑著問道,“阿寧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