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1 / 2)

()燕寧腳下頓了頓。

她覺得怪為難的。

也不知是怎麼了,這一年來皇帝時常與李貴妃慪氣。

看起來很大聲的爭吵,可燕寧怎麼聽怎麼都覺得,大聲說話的那個,也就是皇帝,偏偏看起來更委屈一些。

不過這是宮中的事,燕寧也覺得皇帝這委屈的樣子十分怪。

她還從未聽說過其他的皇帝也會這麼委屈的呢。

而且到底在委屈什麼?

什麼一碗湯……難道貴妃娘娘沒給他熬湯?貴妃這兒沒有,那皇帝不會換個解語花給他熬麼?

皇帝怎麼不怎麼聰明了的樣子。

就如同此刻,氣勢洶洶地衝出了宮門的皇帝的臉上還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委屈,見了燕寧站在宮門外尷尬地看著他,皇帝想了想剛剛和李貴妃說的那些抱怨還有不滿,再看看燕寧看向自己的同情的眼神,皇帝都要氣死了。

他本是最英明神武的形象,可是怎麼突然就在李貴妃的麵前總是忍不住脾氣了呢?看著燕寧看他的那同情的樣子,皇帝忍了忍,對燕寧擠出了一個笑容來。

燕寧露出幾分驚悚,給皇帝福了福,逃也似的進了李貴妃的宮殿。

皇帝被晾在原地,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楚王妃就沒影兒了。

他深深地發現自己的形象是真的完了。

想當年燕寧看他的眼神又畏懼又敬畏,在燕寧的眼裡,皇帝是個強大的人。

可是如今,連膽小的王嬸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想回去再和李貴妃吵幾句,隻是想到李貴妃如今非暴力不合作,隻是看著自己仿佛一個胡鬨的孩子,皇帝又覺得沒有了力氣,對一旁的內侍無力地說道,“走吧。”

他的臉色難看,內侍自然是十分心疼的,且李貴妃這一年來對皇帝的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也叫內侍心疼,這內侍急忙對皇帝討好地說道,“陛下心裡不痛快,不如往後宮去消遣。陛下您忘了麼?許美人的琵琶那可是宮中一絕……”

他諂媚地勸皇帝去彆處開心樂嗬一下。

如今李貴妃對皇帝漫不經心的,不就是這一兩年皇帝很少回後宮寵幸嬪妃,就算是回了後宮也隻不過是到李貴妃的宮裡麼。

後宮的美人兒如今都憋著勁兒等著陛下的寵幸呢。

李貴妃既然不願意討好皇帝,那有的是美人願意陪伴皇帝啊。

“混賬!誰教你說這些的?!那些女人連朕身邊的人都買通了不成?!奸佞!野心勃勃!她們是想造反不成?!”皇帝剛剛在李貴妃的麵前發了火兒,氣兒沒法兒撒在李貴妃的身上,此刻聽了這話勃然大怒,一腳揣在這內侍的身上罵道,“朕想乾什麼,還用得著你來指指點點!”

這還是在李貴妃的宮裡呢,混賬東西胡說什麼許美人許宮人的?這若是傳到李貴妃的耳朵裡,那女人隻怕一炷香的時間裡就能把那許美人脫光了塞到他的床上去!皇帝一想到這個更是氣死了,他寧願李貴妃是嫉妒呢。

可李貴妃從不嫉妒。

她賢良著呢。

回頭她還會高興他得了一個會彈琵琶的解語花兒呢。

一想到回頭自己的龍床上可能就會多出一個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許美人,皇帝覺得胃疼。

“可是,可是是貴妃娘娘親口說,說許美人的琵琶……”

“滾!”皇帝大怒,見那內侍竟然還是聽李貴妃說的,頓時氣得咆哮了一句。

唯恐李貴妃知道這內侍提起過許美人,皇帝大步往前殿去了。

李貴妃總不能把許美人給塞到前殿去。

“娘娘,外頭……陛下總是這樣發火兒沒關係麼?氣大傷身呢。”燕寧聽見皇帝似乎在宮門外怒聲罵了什麼,便小聲兒對垂頭喝茶,仿佛剛剛的爭吵不存在的李貴妃說道,“叫太醫院給陛下熬些清心敗火的湯藥吧。不然,火大了對身體多不好呀。”

她覺得皇帝剛剛連怒吼都帶著幾分色厲內荏,一個宮女進來正把剛剛皇帝和內侍的話說給李貴妃聽,燕寧不由好奇地問道,“您會幫那位許美人博取陛下的恩寵麼?”

“如今陛下正是氣頭兒上,我送許美人過去豈不是火上澆油?陛下隻怕會遷怒她。我並不想害了許美人。”李貴妃也是有善心的,自然不會刻意在皇帝盛怒的時候把一個嬪妃送到皇帝的麵前令皇帝遷怒進而斥責。

她對燕寧笑了笑溫和地說道,“不過你說得也對。陛下最近火氣是大了些。”

能不大麼?

皇帝的補藥喝著,可是卻不大來後宮,憋也憋出毛病來了。

李貴妃漫不經心地想著,對燕寧笑著說道,“你今日怎麼氣色有些不好?這宮裡又不是外人的地方。若是你不舒坦,就不必進宮來,咱們是自家人,難道還講究什麼虛頭巴腦的,非要叫你折騰奔波不成?”

“沒有沒有。我從王府出來的時候還好好兒的,就是突然覺得不舒服,大概是累著了。”燕寧急忙擺手說道。

她有點害臊。

總不能告訴李貴妃實情說可能是因為她最近纏楚王纏得太緊……

“我叫太醫來給你瞧瞧吧。”李貴妃便看著燕寧關切地說道。

“用不著的,又不是什麼大毛病,隻不過是有些沒勁兒罷了。”燕寧不願興師動眾的,便搖頭說道。

“這可不行。身子骨兒的事兒可不是這樣敷衍過去就行的。更何況不過是叫太醫來診個平安脈罷了,又不麻煩什麼。”李貴妃見燕寧的小臉兒煞白,到底擔心,也不在意剛剛皇帝還在自己的麵前發了火兒,揚聲叫人去太醫院把太醫正給叫來給燕寧瞧瞧。

燕寧不由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來了娘娘的宮裡,竟反倒叫娘娘這麼費心。”她哼哼著歪在了李貴妃的肩膀上,弱弱地撒嬌說道,“不過我是真的有些累了。”

“多大了還撒嬌。”燕寧都十八了,可是卻叫楚王給嬌慣得還跟花骨朵兒似的,嬌嬌軟軟的,如今出去了,叫人說她十五歲也是有的。

“又沒有和旁人撒嬌。娘娘又不是外人。”燕寧一邊撒嬌,一邊見李貴妃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顯然心情好了許多,沒有再因為皇帝剛剛的怒氣有什麼不開心,心裡不由放鬆了些,好奇地問道,“陛下剛剛為何那麼生氣?什麼湯啊?”

她有些不明白皇帝如今到底想做什麼了……若說是對李貴妃看重信任,溫和體貼,還得是前些年的皇帝。那時候雖然皇帝後宮寵妃無數,可皇帝待之最溫和關照的就是李貴妃。可如今的皇帝呢?仿佛和李貴妃杠上了似的,說起來皇帝這些年很少留宿後宮,看起來仿佛是收了心,修身養性了,可是他卻偏偏開始和李貴妃時常爭執起來,瞧著不及往昔那樣和睦。

燕寧覺得皇帝的心真是海底針,叫人想都想不通。

“沒什麼。不過是想叫我親手給他熬一碗醒酒湯罷了。”這些年皇帝一直暗示明示李貴妃宴席的時候給他親手熬一碗醒酒湯,李貴妃隻當沒聽見。

她從不想給皇帝熬什麼醒酒湯。

或許她應該更溫順一些,不過是一碗醒酒湯,她熬給皇帝喝了又怎樣呢?還能叫皇帝不必再和她爭執吵架,也會叫她和皇帝之間如今有些緊張的關係緩和。

識時務者為俊傑麼。

可是當李貴妃聽到皇帝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她就覺得,這個時務大概她永遠都識不下去。

皇帝曾經說,“旁人的妻子都給夫君熬醒酒湯,為什麼你不行?”

燕寧聽李貴妃氣息平和地和自己說這樣的話,不由茫然了。

“陛下這句話有什麼不對麼?”她覺得這句話沒什麼不對的呀。她是楚王的妻子,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所以給夫君熬一碗湯不是理所當然麼?

“可我不是皇帝的妻子,不是麼?我不是陛下的妻子,自然不會為陛下熬什麼醒酒湯。”她不是他的妻子,他其實……也不是她的丈夫。

李貴妃垂頭摸了摸燕寧茫然的臉頰,柔和地說道,“你是王爺的妻子,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而陛下的妻子卻已經薨了。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陛下再也沒有妻子,自然也不可能再有妻子為他熬什麼醒酒湯。”

如果皇帝當真那麼羨慕為人夫君會得到妻子的愛與體貼,那為什麼當初先皇後在的時候,他從未在意過這醒酒湯呢?他曾經可以得到過他想要的醒酒湯,可是卻並未珍惜。可如今他想要了,卻再也沒有了。

他想要也沒有了。

這世間再也不會有如燕寧,如太子妃那樣純粹的情感來為了皇帝付出那一切了。

既然他曾經不在意,那如今失去了,再蹦跳咆哮,也都彆後悔。

“娘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燕寧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李貴妃為什麼堅持不肯俯身給皇帝熬醒酒湯了。或許在旁人的的眼裡,李貴妃這種舉動固執得叫人覺得可笑……可是燕寧卻想,或許這世上總是會有一件事,會叫人堅持固執,因為那是她要捍衛一生,無論如何都不能後退的底線。

她便抿了抿嘴角小小聲地說道,“我,我站在你這邊兒的。”

同是女子,燕寧能明白李貴妃到底在堅持什麼,她並不覺得那是愚蠢,相反,燕寧覺得李貴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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