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琅親熱地拉住了姚素馨的手:“姚姐姐,你那篇策論的立意是什麼?”
她打聽過了,姚素馨今年十六歲,比她和宋甜都大,因此稱呼姚素馨“姚姐姐”。
姚素馨反問李玉琅:“你的立意是什麼?”
李玉琅歎了口氣:“唉,我什麼都不懂,全是瞎寫的。”
宋甜伸手揪了一片竹葉,放在鼻端聞了聞,眼睛微彎,嘴角翹起,笑微微看著姚素馨,一邊聽姚素馨與李玉琅說話,一邊竭力搜尋著記憶。
前世豫王中毒身故,韓王趙致奉詔接收了豫王的軍隊和戰功,一鼓作氣,取得了幽州保衛戰的勝利,把入侵的遼軍趕出了大安國境,聲望與民望達到了頂點;而太子趙室卻在此時傳出了與永泰帝宮妃的桃色事件,被廢為庶人,幽居北邙山皇陵,徹底與皇位無緣。
接下來永泰帝暴亡,韓王趙致登基,成為新帝,新帝最寵愛的妃子宸妃正是來自晉州的女官姚香之。
原來姚香之,就是眼前這位姚素馨……
隻是不知她是永泰帝派來的,還是韓王趙致派來的……
姚素馨和李玉琅說著話,卻一直用眼睛的餘光打量著宋甜。
她原以為不過是一次普通的王府女官遴選,沒想到居然會遇到宋甜這樣容貌資質皆為上佳的勁敵。
隻是這樣出眾的女孩子,明明可以有更光明的前途,為何會來參加豫王府女官遴選?
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忽然停了下來。
一個瘦得嚇人的女官走了出來,傳話要眾人回玉梨院安心等候,明日出榜。
晚上婆子送來熱水和香胰子等物,宋甜舒舒服服洗了個澡。
她正坐在窗前羅漢床上開著窗子晾頭發,李玉琅過來看她了。
負責侍候宋甜的丫鬟月仙極有眼色,見李玉琅過來,分明是要與宋甜說知心話,便尋了個理由出去了。
李玉琅和宋甜坐在羅漢床上說了會兒閒話,她忽然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小的荷包給了宋甜:“甜妹妹,這裡麵是些碎銀子,你拿著賞人用吧!”
宋甜急忙推讓道:“我來時也拿了些,你自己花用吧,不必給我。”
李玉琅知道宋甜家裡是繼母
,手頭一向不寬鬆,有時還得金太太貼補,就堅決把荷包遞給了宋甜:“你拿著,給丫鬟婆子打賞,要茶要水也方便。”
宋甜聽出她話音不對,忙道:“你——”
李玉琅湊近宋甜耳畔,用極低的聲音道:“我白日是故意說那些話的,那首詩和策論我都是瞎寫的……我爹非讓我來參選,我隻能這樣做了。”
“估計明日榜單貼出來,我必定是要落選的,這樣回去就可以求我爹答應王家的提親了。”
宋甜很佩服她敢於追求自己的幸福,看著李玉琅的眼睛,輕輕道:“此話以後不可再提。你策論沒寫好,落榜很正常呀,你儘力了,你爹也沒法埋怨你。”
李玉琅雖然大著膽子糊弄過白天的考試了,其實心中惴惴,生怕被揭穿,被宋甜這樣一說,她心中那點不安一下子消失無蹤:“嗯,我真是儘力了。”
宋甜和她相視而笑,把那個荷包又塞回她手裡,道:“我如今膽子大了,需要銀錢就直接去問我爹要,你不用擔心我。”
李玉琅見她態度堅決,隻得把荷包收了回來,和宋甜聊起了和最後一關麵試有關的話題:“甜妹妹,明日的麵試,會不會考針黹女紅?”
她聽表姐謝丹說宋甜針黹女紅不算好。
宋甜笑盈盈道:“誰知道呢,也許考如何算賬也未可知。”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眼看著到亥時了,李玉琅這才起身回房。
陳尚宮效率極高,第二天早上榜單就出來了,張貼在了玉梨院的影壁上。
宋甜和李玉琅一起去看。
宋甜排名第二,排在第一的正是姚素馨。
看罷自己的名次,宋甜又去找李玉琅的名字,發現李玉琅排在第十二,她忙看向李玉琅——這次筆試,負責監考的女官早宣布了,隻錄取前十名。
李玉琅這次可真是好險,差點就被錄取上了。
李玉琅眼睛亮晶晶,分明也在說“好險啊”。
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看榜的女孩子有的歡喜,有的沮喪,有的歡喜卻竭力壓抑,有的明明難過卻強顏歡笑,各自在影壁前上演著世態萬象。
宋甜看向姚素馨,見她立在那裡,幾個女孩子眾星捧月般圍著她。
姚素馨笑容婉約,氣度雍容,可
是那種躊躇滿誌之感卻滿溢了出來,令宋甜想到了一句話——“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宋甜看了姚素馨一眼,嘴角翹了翹,轉身與李玉琅一起離開了。
不管姚素馨是誰的人,隻要她敢對豫王出手,宋甜就一定會快準狠出手送她上西天。
半個時辰後,那個瘦得嚇人的蘇女官來到了玉梨院,傳話讓排在前十的女孩子前往陳尚宮住的院子。
大花廳內的書案全被搬走了,空蕩蕩的。
十個女孩子都在四周的美人靠上坐下,看著風景說著話,等著叫到自己的名字。
被叫走的女孩子都沒有再回來,大花廳裡人越來越少。
大花廳裡隻剩下四五個人,其中就有姚素馨。
見宋甜看自己,姚素馨含笑對宋甜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