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素馨漲紅著臉,把月琴遞給了棋書。
片刻後,明間內傳來叮咚琴音,接著就傳來豫王的聲音:“姚女官,你聽清楚了麼,這一處應該這樣彈。”
姚素馨隻覺得臉**辣的,低低答了聲“是”。
趙臻是忍受不了彈琴出錯的,又彈奏了幾下,然後道:“還有這一處,你也彈錯了!”
姚素馨的臉都要滴血了,咬了咬嘴唇,答了聲“是”。
趙臻又道:“彈琴講究高低緊慢按宮商,輕重疾徐依格調,你技藝是好的,但是不夠流暢,沒有情感,沒有情感,就隻能落了下乘,有了匠氣,而難成大師……”
姚素馨呆呆立在廊下,原先的雄心壯誌如一場煙花,“呲”的幾聲過後,隻餘幽微□□氣息,彆的都消散了——碰上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小男孩,任誰有天大的本事,也難成事!
見趙臻說教個沒完沒了,藍冠之酒也不喝了,抬手捂著嘴,竭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心道:“水晶簾動微風起,一架薔薇滿院香”的夏夜,麵對琴聲嬌娥,王爺原本該花前月下的,他卻開始教嬌娥彈琴——真是恁事不懂的青瓜蛋子啊!
趙臻說完,道:“好了,你拿了琴下去吧,以後切莫再彈錯。”
姚素馨接過棋書遞過來的琴,又褔了福,抱著琴沿著走廊急急離開了。
宋甜翻來覆去難以入睡,索性開始想改良解毒藥的事。
她先前一直用金姥姥的兔子試驗,這次救治錢興娘子,是第一次在人身上做試驗,這可是難得的經驗,須得好好總結。
宋甜正在盤算,紫荊一陣風走了進來:“姑娘,姚女官抱著琴回來了,腳步甚急,似是不太開心!”
聞言宋甜“嗤”了一聲:“你還知道人家開不開心!”
紫荊辯解道:“她才出去一盞茶工夫,就這麼抱著琴回來,能開心麼?再說了,她抱著琴幾乎是跑回來的,難道會很開心麼?”
宋甜笑了,道:“好,你有理!”
她又道:“快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宋甜閉上眼睛,舒展四肢,放鬆地躺在床上,想到姚素馨沒有得手,不由咬著下唇笑了:趙臻到底把宋女官叫去做什麼?總不能是教姚女官彈琴吧?
宋甜記得前世趙臻會彈琵琶、月琴和箏,會打牙板,就連簫笛也都能吹奏,還真說不定呢!
想到前世之事,她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陳尚宮和辛女官得知王爺把姚女官叫去是為了糾正姚女官的琴藝,都有些錯愕。
最後陳尚宮笑了起來:“王爺還小呢,他不懂,也罷,讓人把避子湯倒了吧!”
早上宋甜正在梳妝,月仙從外麵走了進來,抿著嘴直笑。
宋甜見狀,含笑瞟了她一眼:“有話就說唄!”
月仙如今越發和宋甜親近了,就低聲道:“女官,我方才聽月芝說,昨夜王爺把姚女官叫去,指出她彈琴出的幾處錯誤,又讓她回去了。”
月芝正是侍候辛女官的丫鬟。
宋甜原本在戴耳墜子,聞言笑得手都顫了,耳墜子也戴不成了:“王爺可真是——”
真是傻乎乎的小男孩呀!
出發的時候,太陽還沒出來,遠處青山隱隱,近處樹蔭濃密,倒是涼爽得很。
藍冠之陪著趙臻出了二門,小廝牽著馬跟在後麵。
二門外停著一排馬車,丫鬟們正服侍眾女官登車。
藍冠之認出前方正扶了丫鬟上車的小女官正是宋甜,當下凝神看去,卻見宋甜登上了馬車,手中的一方白綾繡花帕子卻被風吹了下來,飄飄悠悠就要落地。
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在帕子落地前抓住了帕子,然後直起身子,把帕子遞了過去:“宋女官,你的帕子。”
宋甜這時已經坐進了馬車裡,見狀也吃了一驚,接過帕子,含笑點了點頭:“多謝藍大人。”
藍冠之見她肌膚晶瑩剔透,雙目盈盈,雙唇嫣紅,好看得很,不由笑了:“宋女官不必客氣。”
宋甜微微頷首,放下了車簾。
趙臻負手立在後麵,總覺得斯情斯景十分的不順眼,也不等藍冠之了,從棋書手裡接過韁繩,認蹬上馬,一夾馬腹,縱馬向前馳去。
眾親衛呼嘯一聲,追了過去。
藍冠之見狀,忙也上馬追了過去。
趙臻似乎有心與藍冠之賽馬,一直向前疾馳。
藍冠之緊隨其後,打馬追趕。
兩人你追我趕,眾親衛緊緊跟隨,漸漸拉開了與車隊的距離。
這天晚上,豫王府總管沈勤林帶著王府衛兵護著眾女官住進了蔡和春安排的襄縣驛站,而趙臻和藍冠之則帶著親衛住進了百裡之外的許州州衙。
許州知州沈正,正是定國公第四個兒子,趙臻的親舅舅。
當晚趙臻剛洗過澡出來,沈正就過來了。
沈正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匣子,摁開消息,遞給了趙臻:“阿臻,你看看這是什麼。”
趙臻看著匣子裡的幾塊石頭,認出是鐵礦石原石,卻不動聲色看向沈正:“四舅,這是什麼,我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