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和春,沈管家,陳尚宮,都是他母妃留給他的老人兒。
沈管家和陳尚宮對他的忠誠屢經考驗毋庸置疑,倒是蔡和春,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蔡和春親自端著托盤送了熱好的桂花釀過來。
他微笑著把酒壺和酒盞放在了黃花梨木方桌上,一邊用開水燙酒盞,一邊絮絮道:“壺是銀壺,酒盞也是銀盞,倒是省了驗毒了……”
蔡和春當著趙臻的麵,斟了兩盞酒,一盞推到了趙臻麵前,一盞放在了自己麵前,口中道:“王爺,老奴陪你飲一盞。”
說罷,他端起酒盞作勢欲飲。
趙臻嘴角翹了翹,端起另一盞酒,借衣袖的掩飾,飛快地往酒盞裡放了些藥末子,然後道:“蔡叔,我飲你那一盞,你飲我這一盞吧!”
他把自己那一盞酒放到了蔡和春麵前。
蔡和春就等趙臻說這句話呢,端起趙臻送過的酒盞一飲而儘,口中道:“哎,王爺還是這樣小心,連你蔡叔都不信麼?”
他早服用過解藥了,根本不怕中毒。
趙臻凝視著蔡和春,輕輕道:“蔡叔,我的確不信任你呀!”
蔡和春正要打個哈哈,卻發現舌頭已經僵硬,根本無法調動,一股麻痹之意從舌根生發,漸漸向喉嚨、向鼻孔,向全身彌漫,他發不出聲音,不能呼吸,喉嚨也似被堵住,噗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
趙臻低聲道:“拖出去。”
四個小廝閃了進來,兩個飛快地拖走了蔡和春,另外兩個揭走了地上的地氈,換上了新的細草地席。
韓王府內院上房。
韓王妃畢竟是雙身子,用罷宵夜,有些疲憊,倚著靠枕歪在榻上歇息。
張嬤嬤心疼她,斜簽著身子跪在一邊,為她按摩有些浮腫的腳:“王妃,王爺說不定早去沈側妃或者哪個夫人侍妾哪裡了,您還是早些上床歇息吧!”
韓王妃闔目微笑:“你不知,如今他再不和先前一樣,回來得再晚,都會先來看看我的。”
張嬤嬤低下頭,繼續為韓王妃按摩有些浮腫的腳背。
她雖不懂朝中之事,可是常聽王妃跟王爺談起,也知如今韓王與豫王在爭奪太子之位,以文閣老為首的北方官員支持豫王,以王妃堂兄為首的江南官員支持韓王。
這個時候,王爺不巴結奉承王妃才怪。
不過即使到了這時候,王爺對那些側妃夫人侍妾,不也還是想睡就睡,隻是先到王妃這裡點個卯罷了。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是丫鬟的通稟:“啟稟王妃,王爺回來了!”
韓王妃忙扶著張嬤嬤坐起身,抬手抿了抿鬢發,微笑著看著大步流星進入明間的趙致,柔聲道:“王爺回來了!”
見趙致眉開眼笑,滿臉喜氣,她又問道:“王爺有喜事?”
趙致在她身邊坐下,一邊舉手由丫鬟服侍著用香胰子洗手,一邊道:“明日一早會有好消息傳來,你就等著瞧吧!”
他派人跟蹤趙臻多日,終於發現了趙臻今夜的異常行蹤,安排下多重殺招,想那趙臻定然脫身不得,今夜便是趙臻殞命之時。
想到這裡,趙致笑容加深,道:“我有些餓了,讓人送些宵夜來吧!”
韓王妃看向張嬤嬤:“你帶著人把宵夜拿過來。”
彆人去她不放心。
張嬤嬤忙褔了福,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韓王妃了解趙致的飲食習慣,安排的宵夜清淡美味,幾樣精致小菜,半碗碧粳米飯,一盅補湯。
趙致今日勞心勞力,體力消耗極大,難得地用了不少宵夜,連那盅補湯也全喝了。
用罷宵夜,趙致又安撫了韓王妃一會兒,便道:“我睡覺打鼾,影響你休息,我還是到書房歇著吧!”
韓王妃笑容溫軟:“去吧!”
趙致離開沒多久,張嬤嬤派去打探的小丫鬟就跑了回來:“啟稟王妃,王爺去了紅梅閣。”
韓王妃臉上的笑意早不見了。
紅梅閣住著定國公長子沈剛送趙致的女人,京城名妓鄭銀翹。
不知過了多久,韓王妃歎了口氣:“隨他去吧,我也該歇息了。”
朦朦朧朧睡到半夜,韓王妃被張嬤嬤叫醒了:“王妃,王……王爺出事了!”
韓王妃乘坐著過肩輿來到了紅梅閣,扶著張嬤嬤和嚴女官的手進去,卻見房內亮堂堂的,趙致精赤身子躺在床上,身下一灘血水。
床架上吊死了一個女人,正是鄭銀翹;床尾也吊著一個光身子女人,卻不認得是誰。
她一下子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韓王妃幽幽醒轉,聽得有男聲在隔壁說話,忙側耳傾聽,發現是大太監黃連在和太醫說話。
“確定是脫陽之症麼?”
“太尉,王爺酒色過度,腎水竭虛,太極邪火聚於欲海,又服用了虎狼之藥,夜禦二女,唉!”
“我這就回宮稟報陛下,貴妃娘娘臥病,還不知此事呢!”
韓王妃再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