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妤打量著這個極有格調的房間,從擺設到家具,經過精心設計與裝潢,大理石地板上鋪著一層柔軟的地毯,踩上去白皙如玉的腳丫陷進毛毯裡,又綿又軟。
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挪到窗邊。
臥室裡落地窗前隨風飄揚的窗簾後,是金色溫暖的陽光,翠綠一片的枝頭兩隻鳥兒交頸啼叫,展翅撲哧一聲又飛向遠方。
一派春意盎然,欣欣向榮。
蔣妤捂住嘴,淚流滿麵。
三年了,她在病床上躺了近三年的時間,每天每夜她無一不在懷念從前站起來奔跑的感覺。
手機就放在床頭,上麵顯示的日期,恰好是八年前。
八年前……蔣妤恍若隔世。
倏然,床邊的手機鈴聲響個不停,蔣妤遲疑拿起手機。
來電話的人語氣很客氣,“蔣妤小姐您好,我是華娛衛視的節目負責人,之前和您聯係並確認過您會參加《極速大冒險》節目的彩排和錄製,請問您明天能過來錄製節目嗎?”
華娛衛視?《極速大冒險》?
蔣妤這才想起來,上輩子這個時候,正是她進入娛樂圈的關鍵時期。
八年前,她的兒子已經三歲了,也就意味著,她遠離主持這個行業已經三年,三年的更新換代,她一手打造的節目交到了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蔣嫣手裡。
她曾試著回歸,可是生完孩子之後的她,言辭不再犀利,看問題角度不再刁鑽,她似乎已經失去了主持一檔節目的能力,好像和那些聽從導演安排,照著劇本念詞的主持人沒什麼兩樣。
連番對自己的否定,整天的焦慮,與前夫同一工作地點的壓力,導演難看的臉色,以及工作人員的竊竊私語,使她徹底放棄了主持工作,經過彆人介紹,開始進入娛樂圈。
而華娛衛視的《極速大冒險》節目,是她進入娛樂圈的處女秀。
在鏡頭麵前照本宣科,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笑料都是提前設計好的,撕開自己得體的外表,精致的妝容,將狼狽與慌張演繹給觀眾,博君一笑後,毫無意義。
蔣妤還記得自己在這個節目中被整得有多狼狽,全程被調侃,其他嘉賓用不懷好意的笑容揭她的傷疤,她疲於應對,理智解答,卻事後被人說,“都落魄成這樣了,裝什麼裝,還當自己是從前那個‘公知女神’?”。
甚至於這期節目播出之後,大小網站論壇,無數“公知女神淪為戲子”的帖子與熱門話題如雨後春筍。
蔣妤認為所有職業無高低貴賤之分,可這些帖子與熱門話題無一不在貶低她,貶低整個娛樂圈。
因為這個話題,使蔣妤上輩子在進入娛樂圈的前期,變得異常艱難。
蔣妤將視線放在電視正播放的一檔節目上,《法政時刻》。
四年前的主持人是她,而現在的主持人,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蔣嫣。
節目中,蔣嫣以傲然之姿,條理清晰,用犀利的言辭抨擊著違法犯罪之人,律師團以飽滿而公正的精神與態度,拿出最專業的法律條文,幫助當事人。
被求助的當事人感激涕零、聲淚俱下,在蔣嫣麵前以激動下跪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在場觀眾掌聲雷鳴經久不息,最後以蔣嫣的一句“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為結束語,完美結束了這期節目。
台上的蔣嫣專業犀利,台下的蔣嫣隨和親切,被公眾稱為‘律政女神’。
那是她精心打造的節目,一手養大的兒子,最後坐享其成的卻是蔣嫣。
而進入娛樂圈的蔣妤,從頭開始適應娛樂圈的一切,劇組的一場事故,讓吊威亞的她從高空墜落,從此高位截癱,苟延殘喘三年。
電話裡聲音催促道:“蔣小姐,請問您在嗎?”
蔣妤回過神來,笑道:“很抱歉,這個節目我不打算上了。”
“不打算上了?可是您和我們節目已經簽定合約,您這樣單方麵毀約,讓我們節目很難做。”
蔣妤帶著歉意道:“很抱歉給你們節目帶來這麼大的困擾,可是我認為我之前做的決定實屬倉促,畢竟我從未有過任何娛樂節目的經驗,娛樂感不強,而貴台是以娛樂節目著稱,我擔心我上這檔節目,會給你們的收視率帶來不好的影響,當然,我單方麵毀約,如果你們要求賠償,我會儘力配合你們。”
電話裡沉默了片刻,臨場明星反悔的事節目組不是沒經曆過,而且蔣妤態度好,他們節目也沒必要與人交惡,交涉之後,很快,節目負責人便與蔣妤友好達成了一致。
蔣妤剛放下手機,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喂,請問您是蔣蹊的家長嗎?”
蔣妤最遺憾的事,莫過於缺席蔣蹊成長的那幾年,從進入娛樂圈之後她和蔣蹊關係越來越冷淡,蔣蹊也變得沉默寡言不愛說話。
蔣妤想起病床前那個緊抓著她手不放,手足無措哭泣的孩子,眼眶發紅。
“是,我是蔣蹊的媽媽。”
“是這樣的,蔣蹊在幼兒園裡和人打架,請問您能來學校處理下這件事嗎?”
蔣妤隱約記得當年確實有這麼一件事,但由於當時她趕去機場參加第二天華娛衛視的節目,所以並未親自去幼兒園處理,而是將這件事交給了家裡的保姆。
保姆為人老實,趕到幼兒園,在盛氣淩人的家長和老師麵前,讓蔣蹊道歉了事。
才三歲的孩子打架受傷後得不到媽媽的安慰,甚至還被要求向打人者道歉,受了極大委屈的蔣蹊打不通媽媽的電話,半夜躲在被子裡,偷偷哭了一晚上。
也正是從這件事開始,蔣蹊變得沉默寡言。
作者有話要說: 言情新文,謝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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