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老師陳文洲來到演播台,看著她,點頭,“節目很成功,蔣妤,歡迎回來。”
蔣妤熱淚盈眶。
時隔四年,她終於再次聽到了肯定與讚譽。
四年前,她站在《法證時刻》的演播廳上,縷縷聽到有人評價她,說她性子太倔,骨頭太硬,古往今來,太過直言不諱獨來獨往的人,都走不長遠。
連陳文洲也常敲打她,提醒她,說,過剛者易折,柔善者不敗,讓她少些淩厲與尖銳,多些與人為善的柔和,節目中亦是。
前世她在娛樂圈打滾,不善於左右逢源,亦不屑於那些見不得人的潛規則,她的經紀人也是如此說她。
可她不服氣,娛樂圈爬摸滾打了三四年,這才靠著精湛的演技,一舉拿下影後的頭銜。
雖說隻要是結局是好的,過程再怎麼艱難也無所謂,可現如今的蔣妤似乎明白了些。
有些艱難,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人不需要太圓滑,但也不需要太剛直,不願融於大眾的人,也難被大眾所接受。
但這一道理,是她被打斷了脊骨,踩碎了驕傲,踐踏了尊嚴後,才幡然醒悟。
演播廳觀眾陸續離場,而就在此時,陶蓁蓁從星光園外帶著蔣蹊,進了後台。
上節目前蔣妤給蔣蹊打完那個電話後,蔣蹊抱著電話對王姨說,他想媽媽了。
王姨一看時間,正好是蔣妤下班時間,於是便自作主張,帶著蔣蹊來到星光園外等媽媽。
星光影視園安保嚴格,見著王姨和蔣蹊在園外等,盤問了兩句,一聽是蔣妤的兒子,立馬給《真相周刊》節目組打了個電話。
陶蓁蓁將蔣蹊與王姨待到休息室裡,小孩的頭發柔軟濃密,陶蓁蓁忍不住揉了揉蔣蹊的小腦袋,“小蹊,姐姐給你去拿飲料,你乖乖的在這坐好,等姐姐回來好嗎?”
小蹊坐在沙發上,晃著腿,看著陶蓁蓁,認真的點點頭,禮貌答謝,“謝謝姐姐。”
陶蓁蓁離開休息室,蔣蹊仰頭望著王姨,“王姨,這就是媽媽工作的地方嗎?”
“是的呀,漂亮嗎?”
“嗯,漂亮!”蔣蹊用力點頭,“我以後也要到這裡上班!然後開車,接媽媽一起下班!”
“那小蹊得趕緊長大才行。”
小蹊露出自己的小胳膊,捏著自己胳膊上的一小坨軟肉,咧嘴露出兩口小虎牙,“王姨你看,我有肌肉啦,我現在可是男子漢,很快就可以長大啦!”
“真棒!”
陶蓁蓁去而複返,帶給王姨一杯果汁,給了蔣蹊一瓶牛奶,“小蹊,姐姐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蔣蹊捧著牛奶,嘴唇上全是奶泡,看著陶蓁蓁的眼神,簡直在發光,“媽媽下班了嗎?”
陶蓁蓁看著蔣蹊那雙眼睛,又想起適才蔣妤在節目中的剖析,鼻尖一酸,心裡極不好受。
實在無法想象,那麼一個堅強而又軟弱的女人,是怎麼將一個奶娃娃拉扯大,還教得如此活潑可愛。
“當然了,小蹊的媽媽見到小蹊肯定特彆高興,小蹊想給媽媽一個驚喜嗎?”
蔣蹊用力點頭,“想!”
“那姐姐帶你去。”
王姨過來要抱他,蔣蹊卻跳下沙發,奶聲奶氣卻又義正言辭拒絕道:“王姨你不要抱我哦,我是男子漢了,被你抱會被人笑話的,我可以自己走!”
王姨樂盈盈地看著他,“好,小蹊自己走。”
王姨牽著小蹊,陶蓁蓁在前麵帶路,一路上,路過的員工見著蔣蹊個個止不住的好奇打量,蔣蹊卻對這打量的目光毫不怯場,嘴角揚起大大的微笑。
前麵就是真相周刊的節目組,陶蓁蓁回頭笑道:“小蹊,咱們到了!”
而與此同時,電梯門開了。
許薄蘇從電梯內走出。
人有一副好皮相,很容易讓人包容他的內在,特彆是西裝革履的許副,眉眼深邃,當他投身工作時乾坤獨斷,表情嚴峻的模樣,格外迷人。
這樓層的工作人員都知道了蔣妤直播的內容,或多或少對許薄蘇有了些看法,但大多都不敢多言,隻敢私底下議論兩句。
“許副,蔣妤的這期節目是直播,現在隻怕是……”狗腿子林主任跟在一側,“蔣妤她根本就沒按照上報的節目內容走,這是一起節目事故,您放心,這事,決不會姑息!”
“叔叔你好!”蔣蹊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許薄蘇停下腳步,看著麵前被人牽著手的奶娃娃,正仰頭望著他。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包攬了璀璨星光,熠熠生輝。
很多次,他曾被蔣妤捂住眼睛,在他耳邊呢喃,是節目鏡頭前從未有過的柔情蜜意,“我好愛你,以及這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