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周刊》節目組上上下下二十八人, 加上最開始被蔣妤趕去後勤部的三人, 一共是三十一人。
節目創立之初,蔣妤曾為難的與陳文洲說過,這群小朋友經驗不夠,熱情不足, 很難帶。
那時星光電視台關於她的流言四起,蔣妤在節目組無法樹立威信, 節目組員工無法上下一心,這樣的一檔節目, 很難做。
陳文洲當時卻和她說,隻有讓大家信服你, 才能駕馭他們。
而經過幾檔節目之後, 蔣妤確信, 自己在節目組已樹立足夠的威信,二十八人對自己再無其他偏見,有了信任和上下一心, 現在蔣妤最需要的,是能力。
“關於這期節目的選題,大家可以自由討論。”
蔣妤站在會議室前,目光掃過坐於兩側的眾人。
她還記得第一次節目組開會, 也是這群青春洋溢的年輕人,可是臉上沒有乾勁, 個個垂著頭, 像沙漠裡把頭埋進沙子裡的駱駝。
而現在——
“既然這期節目針對的是退役之後的運動員的生活狀況, 那我們可以從這幾個方麵著手。第一,采訪向朝陽,了解向朝陽目前的生活水平與生活危機。第二,翻出向朝陽從前的獎章與榮譽,以此來形成反差。第三,向朝陽從前訓練肯定有影像記錄,咱們可以將這些記錄調取出來,穿插在節目中。”
說話的是陳軻,陳文洲說的不錯,陳軻這人有潛力,有悟性,也會自主去學習,稍稍一帶就能領悟不少東西,很讓人省心。
陳軻拋磚引玉說了三點,蔣妤點點頭,“陳軻說的不錯,但是隻有三點還不夠,今天這個會議討論交給大家,大家可以積極發言。”
話剛說完,底下又有人接著說:“陳軻說的這些隻是從向朝陽個人出發,咱們還可以從相關部門進行采訪調查。比如咱們可以采訪當年向朝陽的教練,或者是領導,甚至咱們還可以采訪當地的體育部門,既然向朝陽說當年冠軍的獎金隻有區區幾萬,那麼咱們也可以從這個角度進行批判。”
“獎金隻有幾萬……咱們可不可以大膽猜測,這其中會不會有人以權謀私……吞了?”
蔣妤打斷,“以權謀私這種事情調查範圍廣,且目標不明確,查不好反倒會惹上一身腥,咱們時間不多,沒時間在這個上麵耗,這個猜測沒必要落實。”
底下沉默了片刻。
蔣妤看著眾人臉色沉思的表情,低眉不動聲色笑了笑。
良久,有人說話。
“那咱們就從獎金數量上出發,強力譴責運動員的榮耀與回報不對等!”
“這個可以!而且我覺得既然有一個向朝陽,那麼肯定就還有第二個向朝陽,第三個向朝陽!咱們去體育局查一查,說不定能找到其他人。”
不同的聲音接二連三的傳來。
“蔣妤姐的方案裡不是還提出了向朝陽想要賣金牌給爸爸治病嗎?我覺得咱們也可以從這個角度出發,著重對向朝陽的家庭情況進行報道,昔日榮譽滿身的運動冠軍,如今竟淪落到賣金牌給父親治病,這個標題一看就足夠攫取觀眾眼球。”
“咱們是報道事實真相,你用這種標題有嘩眾取寵的嫌疑。”
“什麼叫嘩眾取寵?用非事實來編造謊言,那才叫嘩眾取寵!我的標題難道不是事實?既然是事實,就值得去報道!”
“可是你這個話題太尖銳了,雖然會引起大眾的討論,但也會讓相關部門有所不滿,咱們得平衡這之間的度!不能引火燒身!”
“你說這個話題太尖銳?你的意思是想讓咱們節目的中心緩和一些?那我是不是能理解成,你在逃避矛盾,你在害怕這期的節目內容?”
“權衡利弊,如果能讓大眾知道真相,同時也讓有關部門不會有所芥蒂,這種雙贏的結果對咱們才是最好的。”
“那你的意思是想為有關部門隱瞞?”
“我沒這個意思!”
火、藥味愈濃,蔣妤敲了敲桌子,所有人目光注視在她身上,“我明白你們各自的想法,但是尖銳與否這個問題暫時不在我們考慮的範圍之內,記住,不是節目決定事件是該尖銳還是緩和,而是事件決定這期節目究竟是該尖銳還是該緩和。”
蔣妤頓了頓,“你們繼續。”
一番爭吵下來,每個人大腦似乎宕機了一般,半天沒回過神來。
陶蓁蓁清亮的嗓音遲疑地說:“我覺得,節目內容還可以從向朝陽身體上的病痛出發。”
陶蓁蓁翻開方案書,“蔣妤姐有提,向朝陽是因為在06年的一場比賽中失敗,傷了腿所以退役,所以咱們也可以從這個角度出發,進一步向觀眾說明運動員為了國家榮譽而付出的努力與代價。”
“還有向朝陽的文化水平,以及他退役之後這些年的工作經曆,都是落腳點!”
“這個好!我聽說那些運動員從小就被挑選出來,一直進行封閉式的訓練,沒日沒夜的練,文化水平不高的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