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大媽嘹亮的喊聲,“朝陽啊,把這鐵爐子挪外邊去,好大一股味,熏!”
“大媽,我這就去。”
陳軻扛著攝像機,跟著向朝陽去了室外。
因為這房間裡的刺鼻的味道,向大叔低頭撕心裂肺咳嗽了幾聲,臉色蒼白得嚇人,雙手顫顫巍巍地指著桌上的藥。
蔣妤連忙起身倒了杯水,又把藥遞給他,“向大叔,慢點。”
向大叔熟練地在手心倒了幾顆藥,也沒數,仰頭合著水咕咚全吞了。
吃藥後靠在床頭喘息了好久,才帶著歉意笑道:“一早起來忘記吃藥了,蔣主播,剛才沒耽誤你們采訪吧。”
蔣妤這才鬆了口氣,笑道:“沒有。”
“朝陽那孩子也是沒辦法,是我拖累了他,如果不是為了給我治病,他哪能待在這個小地方!”向大叔一臉痛心疾首,“他是個好孩子,應該有更好的前途的,都掛我!”
蔣妤寬慰他,“向大叔,您彆自責,這病哪能由自己控製,朝陽做這一切都是自願,談不上什麼拖累不拖累的,您放寬心。”
向大叔還是連連搖頭,“可惜啊,朝陽腿出事了,不能再比賽為國爭光了。”
“那朝陽退役之後,你們的情況上級部門沒有來了解過嗎?”
向大叔皺眉,“我們這是自己的事,哪能麻煩國家呀!”
向朝陽與陳軻從屋外走進,倒了杯水遞到蔣妤手裡,“蔣主播,我這地方小,也沒什麼好東西招待您,要不待會,我請您去吃個飯?”
“對對!請蔣主播吃個飯!”向大叔側起身子,費力地掀起厚重的被褥,從木板底下的縫隙裡摳出一用破布包著的幾張人民幣,十塊的,五十的,二十的,一大撂。
向大叔選了幾張出來遞給向朝陽,“吃點好吃的!”
“不用不用,向大叔,真的不用!”
“什麼不用,我一見你啊,就喜歡得很,你們大老遠的跑來也累,就讓朝陽帶你們下館子吃個飯,多點兩個菜,彆客氣。”向大叔數了數裡麵包著的僅剩的幾張十塊五塊,數著數著喃喃道:“這些都是我還乾的動的時候賣的廢品攢下來的,原本是想著攢多點,給朝陽娶個媳婦,可我這身體沒用,沒乾幾年就乾不動了,這點錢也不夠給朝陽娶媳婦,就……用了算了。”
粗糙黝黑的手將幾張紙幣數了又數,最後用布卷起來,用麻繩係了,塞到床板底下。
“幾點了?”向大叔抬頭問向朝陽。
蔣妤低頭看了眼手表,“五點半。”
“五點半,那、那朝陽你趕緊的,帶蔣主播幾人出去吃飯,那小娃娃那麼瘦,扛著那麼重的東西肯定是累了餓了。”
陳軻笑道:“大爺,我不餓,您就彆擔心我了。”
向大叔直擺手,“快去快去。”
要采訪的也都采訪到了,蔣妤起身,“那向大叔您好好休息,過兩天有空,我再來看您。”
向大叔握著蔣妤的手,“那感情好,你來的話,大叔給你殺雞吃!”
蔣妤笑著應承,“好勒,那我下次一定來。”
一直到地下室走廊門口,蔣妤還能聽見老人淳樸響亮的笑。
向朝陽撓頭,“蔣主播,今天真是謝謝你,我爸好多年沒這麼高興過了。”
蔣妤看著他,“朝陽,有時間還是帶老人家去醫院檢查檢查,費用我來出。”
向朝陽凝眉,急了,“這怎麼行,那是我爸,又不是您爸,哪有您出錢的道理。”
“就當是提前預支你上節目的酬勞,怎麼樣?能接受嗎?”
向朝陽遲疑道:“你們……上節目還有酬勞?”
蔣妤從容道:“當然有,總不能讓你白去一趟不是?”
向朝陽若有所思點頭,“那、那行,有時候我帶老爺子去一趟醫院,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找個地方吃個飯,蔣主播,我請你!”
蔣妤看著向朝陽褲袋裡囊鼓鼓的一團,不由得失笑,“行!”
陳軻湊了過來,在蔣妤耳邊低聲、帶著笑意促狹問道:“師姐,咱們節目組,什麼時候開始給嘉賓酬勞了?”
蔣妤瞥了他一眼,“從今天開始,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