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運會確實是一大難題。
千算萬算, 竟然被這個理由給搪塞了。不過周副主任說的其實也在理。
蔣妤這期節目如若播得不好, 無疑是在磋磨打壓這些臨門一腳的運動員的積極性。
這消息傳回台裡, 節目組員工因此也產生了不小的分歧。
其中一派覺得周副主任說的有理,方針政策不可能那麼快出台,如果播出這期節目, 亞運會上的運動員難免會分出心神與精力, 十年磨一劍, 可不能在這重要的比賽上功虧一簣。
但另一派卻選擇無條件相信蔣妤, 認為蔣妤絕對會將這其中的矛盾處理妥當。
蔣妤聽這話,雙手一攤, “想要我將矛盾處理妥當,就得趕緊按照我給你們理出來的提綱, 找資料和線索。”
有人提問:“那關於體育局的采訪, 要不要跟進?”
蔣妤搖頭, “不用。”
“不用?”
“不再對體育局有沒有對運動員後續安置這件事進行采訪, 查詢相關資料,重點在於有沒有此類事件的處理, ”蔣妤沉了口氣,“我也不建議你們繼續去采訪政府官員。”
上午的采訪很能說明問題,體育局的人既然知道他們是針對這個選題將要做一期節目,那麼他們的立場是對立的,既然對立, 就彆想從他們那邊挖到什麼可用的信息, 再上門, 也不過是浪費時間與人力而已。
節目組員工個個如打了雞血一般亢奮,忙得熱火朝天。
蔣妤認為,現在全星光台上下,隻怕沒有哪個部門有自己這個部門這麼富有激情。
年輕就是好,有無儘的活力和激情,還能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奮鬥努力。
這是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對了,徐甘,關於向朝陽節目的酬勞問題,你有親自交給他嗎?”徐甘比之節目組其他員工年長一些,也夠穩重,將這件事交給他,蔣妤很放心。
徐甘埋頭電腦麵前,眼睛也不曾在電腦屏幕上移開,“給了給了。”
蔣妤回到辦公室給向朝陽打了個電話,向朝陽告訴蔣妤,今天一大早就去醫院檢查了,檢查結果還沒出來,不過醫生要求住院,可他手裡哪裡還有什麼可用於住院的餘錢,正準備帶著向大叔離開醫院。
蔣妤想了想,“朝陽,你還是先讓向大叔住院,等檢查結果出來再出院也不遲。”
向朝陽遲疑道:“可是……”
“關於節目的酬勞我這邊再給你撥過去一部分,你放心,都是你應得的。”
應得的三個字,讓這個從未逾矩的老實男人答應了下來。
越老實的人,越是難以接受來路不明的錢,不願接受饋贈,多花了一分,都覺得是自己的不是。
蔣妤從自己的銀、行卡裡撥過去一萬塊錢,不能多,也不能太少。
敲門聲響起,陳軻推開門,朝她笑著挑眉,“蔣妤姐,找到了。”
“找到什麼了?”
“第二個向朝陽。”
蔣妤拿著包往外走,毫無絲毫的遲疑,對身邊亦步亦趨的陳軻低聲道:“說說看,什麼情況?”
陳軻拿出自己準備好的資料,“王勇,三十二歲,98年的舉重冠軍,為了咬牙堅持那半秒,拿下冠軍後直接送去了醫院,現在……高位截癱。”
聽到高位截癱四個字,蔣妤腳下步伐不由得一滯。
這四個字,仿佛讓她回到了上輩子痛不欲生的那三年,躺在床上絕望度日,自腰以下的下半身,毫無知覺。
那段時間,她不僅要承受著身體上的折磨,每次換藥清理身體,都將她一顆堅強的自尊心踐踏得血肉模糊。
因為高空墜落而高位截癱,蔣妤患上並發症,心肺功能一直不好,否則,她也不會在前世聽聞許薄蘇與蔣嫣結婚的消息時病發身亡。
蔣妤腳上似乎灌了鉛似得,開始麻木,沉重,再也往前挪不動一步。
“師姐,你怎麼了?”
蔣妤臉色白得駭人,陳軻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讓蔣妤變成這個模樣,登時急了,“師姐,你沒事吧!”
走廊儘頭有笑聲傳來,陳軻抬頭一瞧,竟然是停職已久的蔣嫣,看方向,應該是從林主任辦公室出來。
蔣嫣高跟鞋的聲音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蹬蹬的響聲響徹這安靜的走廊。
她看到蔣妤的同時,沒有半分的遲疑,臉上的笑意並沒淡去半分,從遠處走來打招呼,“蔣妤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