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妤疲憊歎了口氣,閉上眼睛,說:“除了我,和蔣蹊有關係的人,隻有你了。”
不是我願意,而是非你不可,也隻有你。
這是一個怪圈,蔣妤不想和許薄蘇扯上任何的瓜葛,可現實是,無論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的瓜葛都理不清算不明,明明不願意再見到他,可在暈厥前一秒,最願意見到的人卻是他。
她和許薄蘇之間因為有了蔣蹊,再也做不到一刀兩斷。
蔣妤望著窗台上一盆花草,在陽光下顯露的是不屬於這個冬季的青翠。
許薄蘇灼灼望著她烏青的眼瞼,沒有平日裡看人的淩厲與做事雷厲風行的強勢,病床之上難得流露的虛弱,這樣的女人,此時此刻,比那些溫柔可人的女人更容易激起保護欲。
許薄蘇喉結滾動,垂下了眼瞼,低聲說:“蔣妤,以後,我也可以照顧蔣蹊。”
那句‘我也可以照顧你’他始終沒敢說出口。
因為心知肚明會被拒絕,毫無懸念,所以毫無期待。
他知道從前是他做錯,隻要蔣妤願意,他可以用下半生去彌補!
蔣妤卻輕輕笑道:“小蹊也是你的兒子,以後你當然可以照顧他。”
“我還可以……”
“許副,”蔣妤打斷他,“小蹊需要一個父親,可是我卻不需要一個丈夫,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可是小蹊還小,他不習慣,如果你願意在他的生命裡充當父親的角色,我很歡迎,為此,我願意讓你以朋友的身份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但也僅僅隻是朋友。”
說這話時,蔣妤一直望著他的眼睛,眼神很堅定。
許薄蘇也知道,一旦蔣妤決定的事,是絕對無法撼動分毫的。
以朋友的身份……
許薄蘇自嘲笑了笑,總比一個許副,一個止步於五米之外的陌生人要好得多。
而後半生還長,誰又能斷定,朋友一定永遠都是朋友?
從一刀兩斷的陌生人到朋友,不也是一個進度?
“好,朋友。”
蔣妤輕輕扯動嘴角,給予了許薄蘇這個‘新朋友’一個友善的微笑,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蔣妤轉移注意力,“你能和我說說節目之後的事情嗎?”
慈善這個行業即使不被她揭露,總有一天也會被揭開醜陋的麵具。
藏汙納垢是不可能永遠不被人發現的。
她知道,八年後國家會針對慈善而頒布一條《慈善組織信息公開辦法》的法令。
而那條法令頒布的原因,正是因為慈善機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紕漏,網絡爆炸的時代,不用誰動手,自然有無數的網友將慈善這張皮扒下,痛斥譴責。
蔣妤如今做的,不過是將這張皮提前扒下而已。
結果正如她所預料到的,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相關部門正式對華心慈善展開調查。
其實就蔣妤以及節目組記者搜刮來的那些消息以及證據,發給有關部門並不能引起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正如雲雪所說的,慈善機構之所以屹立不倒,這其中的彎彎道道是旁人想象不到的多,而這裡麵的水有多深,誰都探測不到。
最關鍵的證據,是那天打電話給蔣妤,聲稱自己手裡有華心慈善用來惡意避稅的證據。
這麼多年累積下來,是一串令人咋舌的數字。
蔣妤將這份證據交給了稅務局。
在稅務局的聯動號召之下,其他部門也不得不開始展開了調查。
在稅務局人員進入華心慈善所在大樓時,慈善這一行業,開始掀開了冰山一角。
網上無數粉絲仗義執言,以往充斥著讚美的華心慈善微博底下現如今一片謾罵之聲,那些參與了華心慈善晚會的明星開始保持緘默,有了蔣妤的報道,無數的新聞媒體像是找到了領頭人,跟隨著蔣妤的腳步對慈善機構進行質疑,討論與報道。
一天之內,網上鋪天蓋,全是有關慈善機構的報道,深度挖掘之下,這才發現華心慈善的現象並非隻此一家,大環境之下,不少的慈善機構渾水摸魚,大肆斂財,情節最為嚴重的某家慈善機構還被扒出這些年慈善支出僅僅為七萬元!更可笑的是,這家慈善機構振振有詞,聲稱其他費用用於保管費以及人工費。
自然,這番言論不用媒體報道,網友自發抨擊,半天的時間,這家慈善機構不少相關人員便被有關部門請去合作調查。
節目塵埃落定,《真相周刊》之後,慈善界迎來了第一波衝擊,人人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