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涯咳嗽一聲,“……是啊。”
郭星跟謝靈涯說:“哥,他們至於這麼驚訝麼?我看你們那個道童也染了白毛啊!”
謝靈涯一轉眼看到無辜的小量:“……”
——小量稟過父母之後,正式在抱陽觀出家,謝靈涯代舅收徒,不過在流程上仍有一段“實習期”,現在小量還隻是道童。
謝靈涯捂了捂額頭,“那不是染的。”
郭星一驚,“他是不是跟你說少年白?胡說八道的吧,哪有單獨白兩塊地方的,就跟我初中的時候染了黃毛騙老師是吹風機吹壞的一樣。”
謝靈涯:“……”
謝靈涯:“不是,我們道觀裡的人看著變白的。”他三言兩語將小量事情提了一下。
郭星沒想到那個貌不起眼的小道童是這道觀的繼承人,而且還乾過那麼牛逼的事,肅然起敬,“是個爺們兒!”
謝靈涯領著郭星看一圈抱陽觀,走到後院時,郭星饒有興味地道:“你們這兒還養了雞啊,挺有田園之樂的,不過你們道士能殺雞嗎?還是單純當寵物養著?”
“這不是寵物。”謝靈涯說道,“這是我們的恩人。”
謝靈涯又把他們帶著山雞哥勇攀雪山,山雞哥如何救了他們一命的事情略說了一下。
郭星:“……”
郭星呐呐道:“行吧,也是個……好雞。沒想到你們道觀這麼藏龍臥虎。”
他真就隨口問的,怎麼連養的雞都乾過大事啊?!
這時候海觀潮和方轍搬著東西路過,跟謝靈涯抬了抬下巴以打招呼。
郭星道:“這兩位……”
謝靈涯:“左邊那位是《魯班書》傳人,右邊那個是對麵診所的醫生……”
郭星剛要鬆口氣,他總算沒個個點到牛逼的人。
謝靈涯續道:“也是我舅舅拜的先生,按輩分我們叫師爺。”
郭星:“……”
郭星吐槽道:“我不敢亂指了,雞都那麼有身份,我還是……”他左右看了一下,摸了下謝靈涯肩上的娃娃,行就探討這個吧,“這娃娃的娃衣哪兒買的?”
謝靈涯:“大學城那邊的店裡。”
郭星湊近了點看,“做得挺細致……”
這時柳靈童正好說:“不是娃娃,是柳靈童。”
“哎喲臥槽!”郭星一下退了幾步,差點兒摔了個屁墩兒,大白天嚇出一身冷汗,猛然喘了幾口氣,驚懼地看著謝靈涯,眼神要瘋了。
為什麼這娃娃會說話啊?太可怕了吧!
托福這些年來的鬼片,一提到娃娃說話,郭星就自動聯想到了無數恐怖橋段。
“這個你沒感覺出來是有生命的?”謝靈涯把他給拉了起來,“柳靈童是一種柳人預報術,以前從彆人手裡搶……搶救下來的。”
他把柳靈童的來曆也稍微介紹了一下。
“您太有生活了。”郭星徹底佩服了。
“謝老師!手機響了!”張道霆從綜合小樓的二樓冒出頭來,喊了一嗓子。
謝靈涯的手機放在上頭充電,聞言應了一聲,讓張道霆先幫自己接了,他馬上上來。
郭星也跟在後頭,上去坐一坐。
“喂?班長?”謝靈涯接了電話打招呼,他喊的班長是大學時班上的班長,當時班上女多男少,班長和他玩得還不錯。隻是畢業後班長工作了,謝靈涯一邊準備考研一邊在抱陽觀經營,來往得也就少了,但網絡上還是會聊聊。
班長叫聞靖,說道:“老謝,我那個……要結婚了,通知你來參加婚禮啊。”
謝靈涯知道聞靖有個家裡介紹的女朋友,人也比較老實,交往一段時間後邁入婚姻殿堂也不奇怪,連忙恭喜了一番,“行啊,那我肯定要去的!”
他問了一下聞靖還要請哪些同學之後,聽到聞靖吞吞吐吐地道:“老謝,你覺得……我結婚這個日期怎麼樣?”
謝靈涯一愣,“什麼怎麼樣?你結婚日期問我啊?”
聞靖:“哎呀!你現在不是在道觀麼!”
謝靈涯笑了,“我差點沒反應過來,你的意思讓我給你看看吉不吉利嗎?”
聞靖吞吞吐吐地道:“……算是吧。”
“單這麼看,不好不壞吧。得結合你們兩口子的八字,才能看得更準,而且我對這個研究也不深,我師兄深諳叢辰擇日,你說了我讓他幫你們看看。”謝靈涯說罷又道,“等等,可是結婚日期不是應該早就定下來,要看也得先請人看嗎?否則要改豈不是很麻煩,你認真的還是心血來潮啊。”
聞靖喪喪地道:“你知道我對這些一竅不通的,婚期是我老婆定的,然後他爸媽和我爸媽都有些反對,認為要找人算日子。我老婆就覺得這個日子方便,大家都有空,而且酒店預訂很難。然後前兩天,幾個老人說,他們還是去找人算了一下,說定的這個婚期不吉利,叫我們換了。我老婆當然不願意,他們就拉著我說……這不,我想問問你是不是真的不吉利,還是那什麼大師嚇唬我們?”
彆人他不信,但老同學他是信得過。
“我要說不吉利,你能說服嫂子換了時間嗎?”謝靈涯含笑道。
聞靖一窒,“還真不一定鬨得過……”
“哈哈,我先給你看看吧。”謝靈涯把生辰八字記了下來,約好回頭給他打電話。
郭星看著那八字,說道:“你們要學的可真多。”
謝靈涯也感慨道:“可不是麼,多虧我聰明。”
郭星:“……”
謝靈涯把施長懸給喊了上來,拿八字和婚期給他看。
這時,商陸神細聲說:“時犯神煞。”
柳靈童也接了一句:“新人披麻。”
施長懸和謝靈涯也一人一句,複述出來。
郭星還以為是他們倆說的,謝靈涯聽出來這是對應的兩句,“哎喲嘿,還會合作聯句了啊!”
商陸神大氣地道:“團結就是力量。”
時犯神煞,新人披麻。
施長懸捏著那張寫了八字和婚期的紙,說道:“這婚期犯了披麻煞,加之耳報神也有預言,如果硬要在這一天舉辦婚禮,恐怕不太平。”
有個詞叫披麻戴孝,凡長輩去世,子孫身披麻布,頭上戴白。披麻這個詞,就透著一股喪氣。披麻是主孝喪之事,婚期犯了批麻煞,加上八字組合得也不好,有多不吉利可想而知。
“華夏民間向來不歡迎婚禮上穿著白色出現,因為這是不吉之兆,而且,披麻煞也是如此打扮。”施長懸心知謝靈涯想讓郭星接觸這些東西,便有意講解了一下。
“披麻煞專在婚禮上出現,人形,披發,著麻衣,驅之不去。有的地方彆稱為喜神,與傳統寓意上的喜神不一樣,而是對披麻煞的彆稱,也是意指它們被婚禮的喜氣所吸引。”
這就好像人們管黃鼠狼叫黃大仙一樣,屬於一種帶著敬畏的彆稱。
“撞了披麻煞,後果很多,許是新人死傷,許是無法生育,也有一些案例說,是參加婚禮的賓客不慎衝撞,失魂落魄,便成了瘋子。”
郭星雖有天賦,從前也無處聽這些神鬼之事,好奇地道:“那這種……煞,到底是怎麼來的?算是什麼生物啊?”
施長懸沉吟片刻道:“無論出秧回煞,還是披麻煞,都是煞鬼。出秧回煞有時會托形為公雞之類,披麻煞則是披麻衣帶憂色之人。披麻煞多從未婚暴斃者中出,也可以理解為他們死後的煞氣凝結而成,並非完全的鬼魂,甚至可能不是單獨一個人的煞氣所成。叫它們喜神其實也沒錯,是高於鬼,低於神的。”
出秧煞謝靈涯間接接觸過,當初有個大姐兒子撞到家裡老人出煞,魂丟了,跑到海觀潮診所去,就是他給看好的。
郭星則半懂不懂地點頭,“那現在他同學該怎麼辦?”
施長懸淡淡道:“披麻煞最好是避,選擇婚期時便要合八字,避開,讓他們換時間吧。”
這也是很簡單、又穩妥的方法了,披麻煞聽起來凶險的,但完全可以規避,從前遇到披麻煞的,多是沒有理會禁忌,或者找的先生不行,擇了日卻沒擇好。
謝靈涯給班長回了個電話,他現在好像和老婆在一起了,謝靈涯聽到那邊好像直接吵了起來,什麼領導都通知了、封建迷信之類的。
“不好意思,老謝我回頭再電話給你。”聞靖匆匆忙忙掛了。
謝靈涯看著手機無奈地道,“我懷疑……改不了日期了。”
現代人很多對這些看得不重,因為什麼犯了神煞就換婚期,聞靖的老婆不能接受,謝靈涯也不是不能理解,觀念、環境如此。對於她們來說,用這種理由通知人改換時間,恐怕才比神煞可怕,還牽扯到酒店預定之類的麻煩事。
但是,聞靖是謝靈涯的老同學,雖然知道聞靖大概搞不過他老婆,他也不能坐視不理,“師兄,還有什麼其他方法避煞嗎?”
施長懸細思片刻,說道:“民間為了擋喜神,是在婚禮上加幾道程序,迎親進門的時候,將帶血雄雞拋過新娘頭頂等……”
雄雞是南方陽氣的象征,雄雞一聲天下白,所以諸多方術裡都會出現雄雞啊、雄雞血之類的。
施長懸說罷之後,謝靈涯便轉過頭盯著院子裡看,若有所思地道:“哦。”
施長懸:“……”
郭星:“……”
忽然吃不下穀子的山雞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