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雖然在東北軍裡不過是個指揮使之一,不過賈代善有意培養他, 他自己又爭氣, 自然好些人都注意到他。
眼下三皇子和四皇子表麵上客客氣氣的,安份守已,沒像大皇子和廢太子那般搞出什麼大皇子/黨與太子/黨, 但事實上, 誰會對這個皇位不心動呢。
兩位皇子都注意到了王子騰, 而且不約而同的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王子騰猶豫再三,最後沒有選看似贏麵最好的三皇子, 而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選擇了四皇子。
王子騰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無論是三皇子還是四皇子都瞧中了他, 三皇子和四皇子相比,乍看之下自然是三皇子的機會要大些。
畢竟三皇子的母親貴為貴妃, 眼下又掌了鳳印, 可說是後宮裡第一人,而四皇子的生母不過是個嬪,還是宮女出身,母族不顯,著實不能和三皇子相比,那怕四皇子賜婚了溫閣老的嫡長孫女,但溫閣老的嫡長孫女年紀還小,這將來怎的還不知道。
況且這世上隻有長久的皇帝,那有長久的閣老, 且看邵閣老、張閣老,再瞧瞧溫閣老,大夥著實不看好四皇子,不過王子騰天生反骨,彆人越是不看好的,他越是要上。
就像這四王八公之家都想著要子孫改換門楣,拚了命的把自家子孫往文官那一條路塞,就連賈政那般不怎麼樣的成績都能被說的好似天上有地下無似的,便知他們是多想給自家改換門楣了。
但王子騰偏不走那條路,他偏偏要從武,也難為他能日複一日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並且還得了賈代善的青眼,有意將東北軍交給他。
也因著如此,是以王子騰再三評估之後,終究選擇了四皇子,而非三皇子,理由也很簡單,以三皇子的身份,錦上添花者已經夠多了,他跟著三皇子,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顯不出他的價值,還不如跟著四皇子賭一把,要是勝了,以後也不用仰人鼻息。
況且他也瞧得出一二,這四皇子看似處處都不如三皇子,但他有一項比三皇子強,那就是聖心!
要不是四皇子得了聖心,聖上膝下眾皇子之中,為何特意挑了一個母族不顯,能力平庸的四皇子出來?而且處處護著、提點著,要是沒聖上護著,三皇子可是個厲害人,四皇子早就被三皇子給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事實證明,王子騰的選擇是對的,在賈赦前世時,王子騰便就是因為跟對了主子,這才能一躍成為新帝的心腹之一,要不是他後來不知又牽涉進了何事,被新帝暗中處置了,說不定還有可能笑到最後也不定。
不過眼下他的這個選擇倒是極有可能當真救他一命了。
雖然應天府尹審明了真相,並且馬上進宮將審問出來的結果告之平康帝,不過平康帝不置可否,顯然還是有幾分不相信。
應天府尹走後,平康帝不屑的直接把應天府尹審出來的結果一丟,“哼!好個王家人!把王法置於何地了?”
早聽說王家人囂張,但能把買凶/殺人之事說的如此理所當然,也算是讓他開了眼界了。
無論是這事是王家女做的?還是王子騰做的,總歸是王家人做的,他們這一次也算不得冤,更彆提他們這次打算殺的可是他的親表弟,在他心中,賈赦可是比賈代善那個妖豔賤貨重要多了。
平康帝冷哼一聲道:“讓應天府尹好好再審審,不過隻是個道婆,那有那本事幫著雇殺手?況且賈代善和賈赦差了一個字,那道婆不識字,難不成連數數都不會嗎?”
言下之意,便是不相信應天府尹審問出來的結果了。
“是,奴才明白。”
夏德全暗暗歎了口氣,知道王家踩到聖上的底線了,聖上是想趁著這次機會收舍了王家。
正當夏德全要出去之時,隻聽乾清宮外的小太監說道:“四皇子求見。”
“老四!?”平康帝微眉,“老四怎麼來了?”
夏德全低聲道:“怕是為了王子騰事而來的。”
王子騰投向四皇子之事,這朝中怕是還沒有人知道,不過王子騰投向四皇子的第一天,跟在四皇子身旁的暗衛就直接跟夏德全報告了。
夏德全悄悄地把王子騰投到四皇子門下一事說了,平康帝微微皺眉,“這事先前怎麼沒人來報?”
夏德全尷尬道:“想著不過是件小事,況且王子騰不久後也被去職回京了,便沒跟聖上報告,是老奴失職。”
說句不好聽的,這投到三皇子和四皇子門下的大小官員不知道有多少,區區一個王子騰還沒讓他放在心上,自然不覺得需要報了。
“罷了。”平康帝擺擺手道:“以後隻要是跟四皇子有關之事,無論大小,均都來報。這次罰你一個月的俸祿”
“是。”夏德全摸了摸鼻子,乖乖領罰。
平康帝頓了頓又道:“那個王子騰……”
夏德全屏氣凝神,許久後才聽到平康帝歎道:“讓應天府尹和刑部的人好好審,查明真相,可彆冤枉了人。”
言下之意,要是這事當真不是王子騰做的,那就略略放他一馬。
夏德全微感驚訝,他早就知道聖上偏心著四皇子,但沒有想到四皇子在聖上心目中的地位如此重要,既然為了四皇子連王子騰都肯放一馬了,頓時把四皇子的份量再提一提。
見聖上如此重視四皇子,夏德全那還敢讓小太監去接,親自迎了四皇子進來。
“夏公公。”四皇子恭敬的拱手問道:“不知父皇眼下可有空?明煜可否求見?”
夏德全滿臉的笑,溫和道:“四皇子請吧,聖上已經等候多時了。”
“多謝。”四皇子塞了個荷包給夏德全,低聲問道:“父皇心情如何?”
夏德全笑道:“聖上正為了王家事而有些不悅,四皇子可得仔細了。”
四皇子聞言臉色微白,拱手謝道:“多謝夏公公提點。”
雖是如此,但四皇子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走進了乾清宮中,為王子騰求情了。
旁人隻知道這王子騰有能,將來必掌東北軍,但他還看上王子騰的另外一個好處,便是王子騰的姻親薛家,而他現在最缺的,莫過於銀錢。
夏德全伸手入懷,悄悄地摸了摸荷包。
硬的!而且還是銀子。
夏德全微微皺眉,看起來這四皇子手頭有些緊啊。
他們做太監的早就練出一手捏荷包識物的本事了,這荷包一捏,一掂重量,便知道裡頭裝了些什麼。
一般而言,這硬的比不過輕的,輕的有可能是銀票啥的,少說也是一百兩起跳,那個才多呢,至於硬的也大多是珍珠、玉石一類,像最平凡的金銀,他也有好幾年沒收到過了,看得出來四皇子手頭還真是有點緊呢。
不過這也難怪,四皇子的母妃不過是個宮女出身,娘家更是不咋的,那怕做了嬪,無寵又無娘家,這手頭自然緊了,四皇子雖然已經上朝議事了,不過還沒多少話語權,投到四皇子門下的人並不多,剛到手的孝敬怕是也得散出去打點人脈,手上自然沒多少銀錢。
夏德全略略思索便就明白了,不過他著實不明白,明明三皇子德才兼備,聖上怎麼偏生看不上三皇子,一直捧著四皇子呢?要說是愛屋及屋,這三、四兩位皇子的母妃都不受寵,看起來也著實不像啊?
夏德全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個理由,最後也就罷了,隻不過低眉垂目,權當自己是個瞎的,聾的,不該聽的,不該看的,就當作聽不見也看不到罷了。
四皇子的確是為了王子騰求情,雖然賈代善遇刺一事看似與王子騰有關,不過細細一琢磨,便會發現這著實可笑,且不說王子騰沒那必要去暗殺榮國公,再則,以王子騰之能,也不會透過一個道婆胡亂請江湖上不入流的殺手做此事,是以這背後必定有鬼。
四皇子也不是冒然前來的,將這事方方麵麵的全都分析清楚,未了再平康帝做主,還王子騰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