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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臨風一直不放心北佳自己一個人在家,因為很害怕她會悄悄離開,所以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去給她買餛飩,回家之後,他一進家門就先喊了她一聲:“佳佳,我回來了。”
但是他卻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反而意外又驚訝地看到了他媽。
“你怎麼回來了?”徐臨風上次見到他媽還是在半年前。
從小到大,他和她媽的見麵頻率好像一直維持在一年兩三次的水平,正因為長期缺乏交流和相處,所以他和他媽之間的母子關係已經十分淡漠了,而且他們母子二人的生活還非常獨立,彼此互不關心,各有各的人生,基本上一年到頭也不會給對方打一個電話,沒必要,也沒這個習慣。
“我為什麼不能回來?”李於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右手間還夾了根即將吸到頭的女士香煙,正飄散著淡淡的白霧,紅唇一啟一合,理所應當地反問,“這不是我的家麼?”
“不是,這是我的家。”徐臨風一點也不給他媽麵子,而且他現在已經預料到了什麼,麵色鐵青地看著他媽,壓抑著怒火質問,“她人呢?”
“誰?”李於蘭一怔,驚道,“那個小土妞?”也是在這時,她才注意到兒子手上領的東西——一份打包好的餛飩。
李於蘭終於意識到,自己兒子和那個土妞的關係可能沒她想的這麼簡單,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她兒子就是看上那個土妞了。
她卻把那個土妞趕走了。
而且她兒子說的也沒錯,這房子她爸媽沒留給她,而是留給了他,細細追究的話,這裡確實不是她的家,是她兒子的。
但她也不是故意把那個土妞趕走的,是那個土妞自己願意走的。
想到這兒,李於蘭才後知後覺地想明白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妞可能是跟自己兒子吵架了,然後兒子出去買她喜歡吃的餛飩準備回來哄她,結果那妞卻準備趁機走人,還沒走成的時候,她回家了,不僅沒攔下兒子的心上人,還火上澆了一把油把人家攆出去了。
李於蘭知道自己辦了錯事,有預感兒子要發脾氣,心虛的不行,但又放不下.身份,畢竟她才是當媽的人,還能在自己兒子麵前低聲下氣麼?
而且這事也不能全怪她,她剛才又不知道他們倆是什麼關係,那妞還不跟她說實話。
再說了,那土妞憑什麼這麼趾高氣昂頤指氣使的對她兒子?一聲不吭說走就走,架子倒是不小。
“我一回來她就拎著箱子要走,跟我有什麼關係?”李玉蘭理直氣壯,聽語氣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問題,“走就走吧還鬼鬼祟祟的,穿得又那麼土,我還以為家裡進賊了。”
徐臨風快要氣炸了,怒不可遏地瞪著他媽:“所以你就把她趕走了?”
李於蘭麵不改色,淡漠啟唇:“我可沒,她自己要走的。是你被人家甩了,少把鍋甩我身上。”她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譏諷,“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感情這事兒,彆那麼當真,不然最後吃虧的肯定是你,你覺得自己的喜歡和真心很珍貴,其實在大部分人眼中,卻是一文不值,你沒那麼金貴。”
因為被感情傷害過,所以李於蘭的感情觀很冷漠,最不相信的就是男女之情。
雖然她平時不怎麼關心自己兒子,也知道自己對他說的這些話十分殘酷,但他畢竟是她的兒子,所以她不希望他走上自己的老路。
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被感情所欺騙。
而且她確實看不上那個土妞,總覺得她是帶著目的接近自己的兒子,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會隨隨便便住進男人的家裡?還矯情使性子玩離家出走這一套。
李於蘭看著自己兒子因憤怒而變得陰沉的麵色,冷笑了一下,篤定道:“那妞能甩你第一次,絕對就能甩你第二次,不信咱們走著瞧。”
徐臨風被他媽氣得不輕,如果坐在沙發上的這個女人不是他媽,他一定會讓她滾蛋。但他現在已經沒時間去和他媽算賬了,轉身就走,一刻不停地去找北佳,期間還不停地給她打電話,但是她卻一直沒有接。
他知道她為什麼要走,也大概能猜出來她會去哪裡、要做什麼,所以急得發瘋。
他必須要留下這個孩子,不然她一定會離開自己。
他不能沒有她。
所幸的是南郊這片富人區地廣人稀,路寬車少,他開著車沒用多長時間就在一個公交車站前看到了她。
車站冷冷清清,她獨自一人坐在車站前的長椅上,身形單薄瘦弱,眼眶和鼻尖都是紅彤彤的,還時不時的用手背擦一擦眼淚。
看到這一幕後,徐臨風快心疼壞了。
他把車停到了她的麵前,下車後立即朝她走了過去,然後蹲在了她麵前,抬起手輕輕地為她擦眼淚,心疼又自責地開口:“對不起。”
北佳現在隻想早點和他結束,再也不想這麼毫無意義地糾纏下去了,直接推開了他的手,半是哀求半是決然地開口:“徐臨風,結束吧行麼?彆再這樣了。”
徐臨風的呼吸一頓,他明白她的意思,她這次是要徹底和他劃清界限,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也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但是他不同意,這輩子都不會同意。
他這輩子,除了癡迷於繪畫,就隻想要她。
“我不同意。”深吸了一口氣,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目不轉睛地仰望著她,一字一句道:“佳佳,我想和你在一起,我隻想要你。”
北佳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徐臨風這句話,無力而又無奈。
他總是這樣,從未直接對她說過喜歡或愛,卻三番四次地對她許下承諾,所以她現在根本弄不清楚他這樣說是為了什麼,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還是隻是為了對她和孩子負責?
負責任的可能性應該更大一些,因為他想要這個孩子,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他不是為了愛和她在一起,而是為了責任和安全感。
沉默許久後,北佳啞著嗓子說道:“徐臨風,我們不合適。”
徐臨風斬釘截鐵:“我們合適!”
“因為我懷孕了麼?所以你覺得我們可以結婚?”北佳道,“合適不合適不是看有沒有孩子,如果你隻是為了孩子娶我,我們走不到最後。”
“我沒有,我不是為了孩子才想娶你。”徐臨風急切道,“你相信我佳佳,我不是為了孩子。”
北佳已經沒辦法相信他了,就算他現在對她說句“我愛你”,她也沒辦法再相信他了。
他和林柏悅見過麵是事實,曾經計劃著去法國也是事實,而且他隱瞞了她,從沒告訴過她這件事,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他一定不會留下來。
所以她根本不敢相信他。
長痛不如短痛,北佳還是那句話:“分開吧徐臨風,以後再也彆見麵了。”
這回北佳的態度很堅決,但徐臨風卻比她還要堅決,紅著眼看著她:“不行,我不同意。”
北佳哽咽道:“可我不想再這樣了。”
徐臨風置若罔聞:“你說過你會一直陪著我,和我一直在一起,你不能騙我。”
她確實這麼說過,但那個時候她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他喝醉了酒,當著她姥姥和舅舅們的麵說他喜歡她,還說要娶她。
那次她當真了。
現在想想,她覺得自己又蠢又可笑,竟然信了一個酒鬼的話。
“我……”北佳剛要開口,卻被徐臨風打斷了,他還是那句話:“你不能騙我。”再次開口時,他的語氣十分強硬,甚至帶上了幾分威脅:“我說過,如果你騙我,我就把你鎖起來,讓你這輩子隻能陪著我。”
他嘴上在發狠,但做出的動作卻很溫柔,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了她的小腹上,啞著嗓子又說了一遍:“你不能騙我。”
北佳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句:“你走吧。”
徐臨風無動於衷:“和我一起回家。”
北佳:“我不回去,我要回上海。”
徐臨風不假思索:“我和你一起回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北佳又急又無奈。這時遠處緩緩開來了一輛公交車,但徐臨風的車剛好停在了公交車專用道上,北佳見狀趕忙說道:“車來了,你趕緊把車開走吧,占道了。”
“跟我一起走。”徐臨風十分固執,甚至是無賴,“不然我就不走。”
北佳氣急敗壞:“等交警來把你抓走麼?”
徐臨風從地上站了起來,低頭看著北佳,威逼利誘:“就算是交警來了我也不會走,除非你跟我回家。”
眼看著公交車離站台越來越近,北佳心急如焚,她想快刀斬亂麻,但沒想到卻被他纏上了,他不讓她走。
“你彆鬨了行麼?”北佳生氣又無奈地看著他,“快點把車開走。”
徐臨風還是那句話:“跟我回家。”他還抓住了她的行李箱拉杆,看來今天說什麼都不會讓她走。
北佳對他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但她又不想就這麼隨隨便便地妥協屈服,固執又決然地看著他:“我不回家,我要去醫院,要麼你自己回家,要麼你就送我去醫院。”
“行。”徐臨風知道她為什麼想去醫院,但卻故意忽略了她的意思,拚命控製著自己的不安情緒,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說道,“我們先去醫院做檢查,然後再回家,明天我陪你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