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得簡單。可看到女兒頭也不回地從自己身邊跑開,田軍心中那股落寞還是擴散開來,讓他喉頭發苦。
都說孩子離不開父母,但或許,父母也是離不開孩子的吧。
當意識到孩子即將離巢,走向沒有自己參與的未來,做父母的除了欣慰與不安,還有深深的落寞。
儘管如此,坦然接受這份落寞,給孩子往前走的機會也是父母的義務。
所以田軍絕對不會喊住自己的女兒。
彆哭。不要哭。你可是個大男人啊。你可是甜甜的爸爸啊。
田軍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放在身體兩側的拳頭更是握得死緊。
他的淚腺卻全然不管他的理智說了些什麼,隻是分泌出更多滾燙的東西模糊了他的視線。
默默地低下頭、閉上眼,田軍忽然感到拳頭上微微一熱。
他猛然睜眼,隻見女兒站在自己跟前,踮著腳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爸爸,彆哭。”
女兒黝黑的杏眼清淩淩的,雖然她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但田軍比誰都能感覺到女兒的關切。
於是田軍很沒麵子的,像個年久失修的水龍頭突然壞掉那樣淚噴當場。
不遠處南一小的老師們都在笑。這見過父母送孩子來上學,第一次上學的孩子不願意與父母分開,抓著父母的衣服哭唧唧的,倒沒見過當爸爸的來送女兒上學,結果眼淚狂噴的。
不過……怎麼說呢?
這樣的爸爸讓人感覺很可愛。
田軍感覺自己一輩子的臉皮都在這個早上丟光了。到開了店進了廚房,眼皮的紅腫下垂都還在提醒著他他剛才在人家南一小的校門口汪汪大哭的事情。
為了趕緊忘記自己丟人的一麵,田軍麻利地清洗過食材,挑揀了菜葉,又把食材加工成丁和塊。
“哎呀……店裡沒有小學者在,總覺得一下子就變得好安靜……”
常客馬師傅說著掃了碼,跟著到櫃台前拿了餐盤。
後麵常客歐陽也道:“可不是麼?平時都有人鬨著要和甜甜妹妹合照,要上甜甜妹妹的直播,今天甜甜妹妹不在,也就沒有合照也沒有直播了。”
看著田軍熟練地做著套餐,馬師傅打趣道:“田老板,女兒不在你寂不寂寞?”
把煮好的煮品倒進碗裡,再把碗放到馬師傅餐盤上的田軍咧嘴一笑:“寂寞!”
這一句“寂寞”說得堂堂正正,這倒讓馬師傅有些沒想到。不等馬師傅再問,歐陽已經“咦”了一聲:“田老板,今天這套餐是不是和平時不一樣了?”
“那是肯定呀。”田軍笑道:“秋天了,正當季的蔬菜不同了,人體的需求也不同了,食譜當然也要跟著換了。”
“整這麼高級?”
馬師傅一臉不相信。
田軍也懶得辯駁,想起女兒一板正經的模樣,他不由得彎起嘴角:“甜甜說了,人體經過夏季酷暑的消耗之後,到了秋天會自動轉為儲存模式。所以就算秋天吃得少,也照樣長膘。古時候秋天不長膘的人可是很難活過冬天的。”
“現在可不比舊社會,各家的生活都好多了。秋天又是收獲的季節,好吃的東西特彆多。所以這個季節許多人一不小心就胡吃海塞,身體新陳代謝慢下來,就爆痘上火虛胖各種毛病都來了。”
聽見田軍的話,馬師傅忍不住去摸自己的喉嚨,歐陽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痘痘。
“行啦,你們吃吃看!新菜譜不好吃我直接給你們退錢!”
田軍說罷又回身料理其他的食材去了。馬師傅和歐陽對視一眼,兩人端著各自的煮品找了張桌子坐下。
煮品套餐也就十四塊錢,就算不好吃,又有誰拉得下臉來去退款呢?就衝田老板是單親爸爸一個人養女兒,這十四塊錢他們都願意當作是慈善。
不過——
“聞起來好香啊……”
歐陽“咕嚕”一聲咽了咽口水,端著煮品走了幾步的他已經感覺自己餓壞了。
田家食堂的煮品套餐那是有口皆碑,不光量大管夠,味道還相當不錯。
和其他店裡的煮品不同,田家食堂的煮品套餐那是整個碗都是滿的,一眼看上去,你可以見到填滿整個碗的豆芽、韭菜、胡蘿卜絲兒、蓮花白外加一個煎雞蛋。等你一筷子下去,就會發覺蔬菜下麵原來還有大塊的汆肉!
和著米線麵條或是卷粉夾起汆肉和滿滿的蔬菜,把所有美味塞進嘴裡,最先能嘗到的是大骨湯的鮮,跟著就能感覺到蔬菜的甜。田家食堂的豆芽因為新鮮,不光沒有苦味,還十分脆口。
胡蘿卜氣味獨特,韭菜有容易有渣,蓮花白還經常硬邦邦嚼得人牙齦疼。然而田家食堂煮品套餐裡的蔬菜卻不是這樣的。田家食堂煮品套餐裡的胡蘿卜甜而軟,韭菜嫩而香,蓮花白也十分入味。吃起來有種強烈的蔬菜清新感。
煮品套餐上的煎雞蛋一麵金黃酥脆,另一麵蛋黃欲流不流,恰到好處。既可以直接吃掉,也可以戳破蛋黃,用黏稠的蛋液拌著下頭的蔬菜吃。美味的同時兼顧營養健康。
最開胃的還要數煮品套餐裡那一碟田家醃泡菜。用泡菜鹽與老壇水醃出來的泡菜,不管是蘿卜、黃瓜還是蓮花白小米辣都是汁水淋漓,咬下去便酸香滿口。
現在田家食堂改了新食譜,煮品上的蔬菜換成了薄荷、洋蔥、瓢兒菜,不變的是豆芽與胡蘿卜。
抱著懷疑的心態下了筷子,歐陽發覺夾出來的汆肉與煮品上都有著淡淡的紅色。隨之而來的是西紅柿特有的酸甜香味與辣椒的香氣一起朝著鼻子發起衝擊。
迫不及待地把麵條和汆肉連同蔬菜一起塞進嘴裡,歐陽和馬師傅都睜大了眼睛。兩人吃得那叫一個快,唏哩呼嚕的聲音此起彼伏,沒過兩分鐘旁人就見歐陽和馬師傅連煮品的湯都給喝了個乾淨。
“田老板!”
歐陽捧著肚子打了個嗝兒,順便給了田軍個大拇指。
田軍見了就笑,說:“好吃吧?這可是咱家甜甜新寫的菜譜。”
歐陽一驚:“原來是小學者寫的?難怪了……”
田軍佯怒:“你小子的意思是我寫的就不好吃了?”
歐陽連忙求饒:“不不不,我沒那個意思啊田老板!”
客人們見狀紛紛大笑,一時間店裡重又恢複到了葉棠在時的熱鬨。
田軍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到了下午三點,他看著牆麵上的時鐘已經開始琢磨著打烊了。
他想去接女兒放學。
“爸爸,我回來了。”
不想田軍這還沒對新上門的客人說要打烊了,葉棠就已經走進了田家食堂。
田軍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不為彆的,隻因為自家女兒身後還跟著兩個他完全沒見過的男孩子。
“叔叔好。”
高大點的那個男孩子皮膚黝黑,除了背著他自己的書包,還挎著女兒的粉紫色書包。
“您好。”
矮點的那個男孩子皮膚白得厲害,像是天生缺少色素,連睫毛與頭發都是無限接近白金色的淡金色。
“你、這、這——”
雖然想過女兒遲早會帶男人回家,但沒想到女兒上學第一天就帶男孩子,還是兩個回家的老父親被女兒震撼的有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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