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很快就到,號出俞婉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孕事得到證實,俞婉很高興。
“太好了,你嫁給子謙多年,總算有了好消息。”陸太太親昵地握著俞婉的手,其他兩位姨太太也笑著恭喜俞婉,囑咐她安心養胎。
俞婉都記下來了,牌局結束,俞婉領著丫鬟秀兒告辭。
走到正院門前,對麵突然轉過來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長眉挺拔,黑眸深邃,正是陸家亡故的三姨太所出的四少爺陸季寒。陸家算上養子陸子謙,一共四位少爺,前麵三個都是外表儒雅的謙謙公子,隻有這位四少爺,軍校讀了一半被陸老爺抓回來逼著他學生意,桀驁不馴,一身的戾氣。
整個陸家,俞婉最怕陸季寒了,她永遠忘不了,有次她在陸家花園賞景,突然下雨,她匆匆躲到最近的假山山洞裡,意外撞見同樣在那避雨的陸季寒。孤男寡女的,俞婉很不自在,低頭與陸季寒打聲招呼便要離開。
誰知,原本坐在石頭上的陸季寒突然衝過來,拽著她手腕將她抵在山壁上,不由分說地就來親她。俞婉怕極了,她拚命掙紮,陸季寒這才停下,掐著她下巴,聲音沙啞地問她:“陸子謙有什麼好,你跟了我,我能讓你快活。”
俞婉隻是哭,哭著求他放她走。
陸季寒幽幽地盯著她,眸子裡像著了火,然後,他冒雨離開了。
俞婉沒有對任何人提過此事,她隻是小心翼翼地避著陸季寒。
此時撞上,俞婉立即低下頭,身邊的丫鬟秀兒戰戰兢兢地朝陸季寒行禮:“四爺。”
陸季寒麵無表情地從主仆二女身邊經過。
俞婉鬆了口氣。
陸太太囑咐她安心養胎,俞婉便很少出門了,待在她與陸子謙的翠竹軒,一邊養胎,一邊期待陸子謙歸來。
冬至前,陸子謙果然回來了,俞婉的肚子剛剛鼓了一點點,她拉著陸子謙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不安地觀察丈夫的神情。然後,俞婉看見陸子謙俊美的臉變得一片蒼白,他惶恐地看著她,好像在害怕什麼。
俞婉不懂。
“你懷孕的事,還有誰知道?”陸子謙幾乎顫抖地問。
俞婉如實道:“太太與姨太太們都知道啊。”
陸子謙竟然跌坐在了椅子上。
黃昏時分,陸子謙被陸老爺叫去議事,一整晚都沒有回來,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俞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其實,她在陸家住了三年,偶爾聽說過一些古怪的議論,說陸老爺對養子比三個親生兒子都好,去哪做生意一定都帶著養子……
俞婉也覺得陸老爺對丈夫太好了,但,陸太太生不出兒子,名下隻有陸子謙這個養子,陸老爺看在陸太太的麵子上,對養子好也無可厚非。
奇怪,她想這個做什麼?
俞婉煩躁地翻了身。
窗外一道閃電毫無預兆地劈了下來,刺眼的亮光閃爍,映照出窗上一道黑影!
俞婉一把捂住嘴,驚恐地盯著那道黑影。
黑影在撬門了!
俞婉怕極了,她一開始想躲起來,但俞婉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無處可躲,眼看黑影將門板撬得咣當響,俞婉踉蹌地跑到窗前,瘋狂地喊著救命。雷聲隆隆,不知是她的聲音被遮掩了,還是有人聽見也裝作沒聽見,直到俞婉被黑衣人攥住衣領,俞婉都沒盼到一個救星。
她絕望地掙紮,卻逃不出蒙麵黑衣人的桎梏,對方掐著她的下巴,往她嘴裡灌了什麼。
灌完了,黑衣人將俞婉丟到床上,他像厲鬼,守在床前不許她下來。
肚子傳來劇痛,俞婉痛苦地捂著肚子,難以置信地問黑衣人:“你給我喝了什麼?你是誰?”
黑衣人什麼都沒說。
俞婉好疼,閃電再起,她看見自己的裙子被染紅了。
俞婉又怕又疼,疼得她都沒力氣喊了,她不受控製地倒在床上,視線越來越模糊。
意識消散前,俞婉聽見有人衝了進來,她努力睜開眼睛,看見渾身濕透的陸子謙。
“婉婉,婉婉!”陸子謙抓著她的手,哭得聲嘶力竭。
俞婉已經不疼了,她隻覺得累,隻覺得委屈,冤枉。
“為什麼啊,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她不甘心地問,聲若遊絲。
但陸子謙聽見了,他淚如外麵的雨,泣不成聲:“你很好,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我臟……”
什麼叫他臟?
寒門小戶出身的俞婉不懂,到死,她也沒有弄明白。
不過沒關係了,她費了那麼大的勁兒隻想要個孩子,如今孩子沒了,她繼續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俞婉隻求,若有來世,她一定要換種活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