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澈看了看手機:“我還要支援早高峰。”
他似乎並沒有要交代什麼的打算。
蘇善彆開臉,默然片刻:“我想知道那個電話……”
“該說的我都說過了。”梁澈聲音平靜:“出軌了我會認的,善善。”
她垂著眼皮盯住自己的手,稍作靜止,把煙灰彈掉,然後輕輕“嗯”一聲,已經不打算繼續追問了。
中午接到商紹來電,他睡到日曬三竿才起,開口就問:“你被哪個野男人拐跑了,把我丟給警察,一晚上不見人影。”
“我回家了。”
“啊?”
蘇善清咳一聲:“我在梁澈這兒,下午去你那邊搬行李。”
商紹默了會兒,恍然大悟,又笑又歎:“哎喲終於和好了,你們兩個狗男女昨晚睡舒服了吧?”
“沒有,沒睡。”
商紹不以為然:“行了,你早點過來收拾東西,我今天還要開直播。”
“嗯。”
商紹算是個小網紅,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在某平台簽約做主播,曾公開出櫃,因吐槽前男友係列走紅,坐擁一百多萬粉絲。
蘇善在他家住了大半個月,知道他每天都要把自己關在臥室裡,要麼做直播,要麼剪視頻,作息顛倒是常有的事。
商紹的性格天生適合乾這行,自來熟,批話又多,他聊天的樣子就像過年時你家姑媽在麻將桌上吐槽眾人,還時不時給兩句忠告。
“剛剛那個一閃而過的少婦是我死黨,她被她老公拋棄了,最近住在我家。”某次蘇善不小心出鏡,被他調侃:“所以啊,姑娘們要記住,沒老公不要緊,沒朋友就完了。而且像我這種包吃包住任勞任怨的朋友都快死絕了,但願她趁早搞清楚狀況,對我好點兒。”
蘇善一個枕頭砸過去:“彆拿我的事胡說八道。”
誰被拋棄了?誰?她明明是離家出走好不好。
下午蘇善在商紹家收拾行李,一邊疊衣服,一邊把具體情況跟他講了一遍,商紹聽完大為惱火:“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他一直以為那兩人吵架分居隻是因為孩子的原故。
“那女的給他打電話說了什麼,你講清楚。”
蘇善本能有些排斥,因為覺得惡心,沒法原原本本複述出來,隻能含糊其辭:“她說15號不方便,想提前兩天和梁澈見麵。”
商紹分析:“你知道重點在哪裡嗎寶貝,梁澈沒有存這個號碼,此地無銀了。”
蘇善歎氣,疲倦地搖搖頭:“也可能是惡作劇吧,之前有車主弄到他的電話,特意打來罵人。”
商紹輕笑:“那他怎麼不敢當著你的麵打回去呢?明顯心虛嘛,現在說兩句軟話你就信了?”
蘇善說:“梁澈不是那種死不認賬的人,我相信他。”
商紹忙說:“就算沒有實質性出軌,但也肯定有情況啊!你忘了我們上學那會兒,多少小騷貨想撲倒他啊,整天跑去十字路口假裝偶遇,還有故意在他麵前違章逆行的,一個個跟發情的泰迪一樣。”
蘇善有點尷尬,商紹說的是他們念大學的時候,梁澈在學院路附近站崗執勤,當時吸引了不少狂蜂浪蝶,蘇善本人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她起初並沒有什麼想法,論壇裡每天都在更新“最帥交警”的帖子,由於太多人喜歡,她反倒不感興趣,因為競爭激烈,不抱幻想才不會失望。
商紹說過分矜持會浪費許多快樂,膽小鬼總是做出清高的模樣來掩飾他們的自卑。
蘇善懷疑他這話是在內涵自己。因為她很快就掩藏不住對梁澈的興趣。
那天她在路口等紅綠燈,低頭玩著手機,沒留意路況,隱約感覺周圍人開始移動,於是跟著往前走。誰知綠燈已經閃爍不停,紅燈亮起,周遭路人飛快跑到對麵,她還戴著耳機專注刷微博,沒有聽見急促的哨聲。
“喂,你乾什麼呢!”
交警小哥哥兩步上前,扣住她的胳膊將她迅速帶至路邊。
蘇善嚇一大跳,慌忙摘下耳機,還沒站穩就聽見極厲害的嗬斥:“你怎麼回事,過馬路玩手機?有沒有半點交通意識?!”
她抬頭看去,麵前是一張不近人情的臉,皮相清俊,年輕而瘦削,但眼神卻沉得仿佛深潭一般。他穿著藍色製服,戴白色手套,個頭很高,端正而挺拔。
蘇善在嚴厲的目光下乖乖認錯:“不好意思,我……”
她的確交通意識薄弱,以為道個歉就沒事,誰知梁澈竟然罰她做誌願者,站在路邊舉旗指揮交通。
蘇善尷尬死了。
正值午後,她們學校的同學一撥一撥從眼前過去,隻見她身上套著紅色背心,手裡舉著小紅旗,就像上課被罰站似的,真丟人,真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
大太陽,毒日頭,梁澈身姿筆挺,一組一組打著標準的手勢信號,後背衣服已經濕了大片。
接連的又有幾個女生闖紅燈被他抓到,本來蘇善還在想:太好了,終於有人陪我了。可梁澈卻沒有讓她們做誌願者的意思,而是直接開單罰款。
“警察叔叔,我知道錯了,真的真的。”
梁澈無動於衷:“已經第三次還是第四次了,你不要命可以找個沒人的地方,彆跑到大街上給人添麻煩行嗎?”
這話可真難聽,對方頓時冷下臉,大概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他了。
梁澈處理完,轉頭打量蘇善,像在回憶她這是第幾次。
蘇善心下一緊,立刻避開目光,後背僵硬。
梁澈走近,聽見她嘴裡忙不迭蹦出三個字。
“我沒錢!”
一個都沒有。
有也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