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好日子,她不可以失態。
蘇爸今天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還上了發膠,身板挺得直直的,英武帥氣。
蘇媽盤發,化過妝,一身酒紅色絲絨旗袍,談笑大方,如她所說果然像個民國名媛。
蘇善幾乎不敢上前。
蘇媽看見她,左右張望,拉住手,問:“梁澈呢?”
主桌上七大姑八大姨都在,表姊妹堂姊妹也都紛紛看著她,蘇善勉強笑笑,說:“他們交警大隊臨時有事,把人叫走了,可能得晚點兒到。”
聞言,父母雙雙沉下臉,壓低聲音:“不是早就調休了嗎,他們領導怎麼搞的,隊裡就指望他一個人嗎?”
蘇善低頭不敢言語,她聽見歎氣聲,心裡難過極了。
司儀在台上激情澎湃。
姑媽問:“這麼重要的日子,梁澈怎麼沒來?”
舅舅說:“做女婿的不懂事了啊。”
蘇爸尷尬賠笑:“警察就是這樣,二十四小時待命,沒辦法。”
蘇媽看了看表,急道:“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吧。”
蘇善隻好撥弄手機,打過去,但那邊沒有人接。
“現在有請壽星和他的家人上台致辭!”
沒辦法,一家三口硬著頭皮上台。眾目睽睽,蘇善不知道大家心裡怎麼想,反正她今天丟臉極了,從頭到腳發冷,頭暈目眩,隻聽蘇爸沉著冷靜地念著稿子,蘇媽攬住他的胳膊,而她孤零零的站在旁邊,臉上擠出艱難的笑,麵對眾人揣測的眼光。
漫長的兩三分鐘,這絕對是她生平最難熬的時刻。
連商紹也一臉詫異地望著她,見人下了台,立刻迎上去:“沒事吧?”
她看起來像要暈倒似的,嘴唇發白。
蘇善緩緩搖頭,將羞憤和眼淚強行憋回去,打起精神,掛起笑容,陪爸媽敬酒。
不能再給他們丟臉了。
“小妹,你老公呢?”
“不是說了嗎,隊裡有急事。”蘇善白了堂哥一眼。
梁澈終於趕到的時候,酒宴已經吃過半,蘇善正在逗小外甥玩兒。
他大步上前,彎腰拍拍她的肩。
蘇善回頭,見他西裝筆挺,額頭冒著細汗。
“爸媽在那邊。”她像個沒事兒人似的,語氣輕柔,笑著抬抬下巴,示意方向。
梁澈忙過去跟長輩道歉,不知說了什麼,蘇爸攬住他的肩,帶他挨桌敬酒。
商紹瞅瞅這個,瞅瞅那個,心情複雜。
他向蘇善耳語:“走,出去抽根煙。”
“嗯。”
兩人在露台靠著欄杆吞雲吐霧。
“我看你待會兒還是跟我走吧。”商紹建議。
蘇善搖頭:“已婚婦女不好一直住在外頭。”
他略微詫異,轉過臉打量,見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著,眺望街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商紹說:“我幫你教訓他一頓。”
“彆啊,”蘇善挑眉,彈掉煙灰:“人家助人為樂,又沒做錯什麼,我誇讚他還來不及呢。”
商紹一時摸不著頭腦,隻覺得涼颼颼的,感覺很不好:“你該不會想離婚吧?”
蘇善聞言笑起來:“離婚?豈不是太便宜他了?既然梁澈不喜歡好好過日子,非要搞那些事情,那我就陪他玩唄。”
商紹突然有點擔心:“善,我不希望你在婚姻裡忍氣吞聲,但也不想看到你因為彆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得不償失。”
她點頭讚同:“我當然不會再忍氣吞聲,你說的沒錯,梁澈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他今天可以為了那個女的遲到,明天還不曉得會乾出什麼事呢。我算看清楚了,人家才是故事的主角,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發現葉南枝才是真愛,兩個人分開十年,兜兜轉轉破鏡重圓,我成了他們愛情的祭品,嗬,當我好欺負麼?”
商紹透過玻璃窗看見梁澈在蘇爸蘇媽身旁儘心儘責,乖乖陪酒,不禁歎氣:“也許沒那麼慘,我看他對你爸媽一直都很敬重,而且現在很多男人都不願意離婚。”
蘇善冷哼:“向現實妥協麼?我可不會做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然後下半輩子忍受他心裡藏著一個愛而不得的葉南枝。”
這句話說得很重,蘇善雙手微微發顫,眼睛睜大又眯起,緊抿的嘴唇鬆開,然後緩緩笑了。
壽宴結束,梁澈喝醉,由蘇善開車回家。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醉過了。自從得知當年姚鬆偷拿他的手機約葉南枝見麵,玷汙了她,梁澈覺得自己成了幫凶,悔不當初。他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接到她的電話,如果當時趕過去,肯定能夠阻止那個畜生。
不敢想象葉子被迫委身於姚鬆是什麼心情,她該恨極了吧?
所以剛才接到餘歌來電,說姚鬆得知葉南枝回國,找上門來,把她約出去談話,害她情緒失控癲癇發作,梁澈想也沒想,立刻掉頭前往餘歌所在的小區。
他到的時候葉南枝倒在樓下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