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著,我會儘快回來】
這是上司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羅敷所在的位置過於偏遠,能快速躍遷的軌道也被阻塞,想要回來沒那麼容易。
但這不妨礙辛德爾把這個消息告知其他人。
肉眼可見的,緊繃著精神,隱隱有些崩潰的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至少在他們眼中,這顆星球上的主人雖然平平無奇,卻是實打實的令使級戰力。
蒼城上的某個居民垮下肩膀,抖了抖觸手上的碎肉,崎嶇異變的肢體在此時發揮了極大的戰力,連帶著蒼城人對魔陰身都沒那麼厭惡了。
他過去就是個活潑外向的性格,被噬界羅睺吞了又吐出來後,久違見到外麵的世界,變得更聒噪了。
“我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總不能差點死了一遭,還沒過幾天好日子又沒了吧!”
一時間,空氣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樂觀點是好事,總比哭哭啼啼的強。
也高興不了太久了,蟲群遮蔽了天空,地麵上的光源反而容易吸引趨光的蟲類。蒼城人在黑暗中摸索著生存了那麼多年,適應良好,其他種族作戰就格外艱難了。
羅敷想跑,但一旦驅動自己,內部結構必然發生改變,到時候連主人的糧倉帶主人的子民,都吃了個乾淨……逃是逃出去了。
被主人秋後算賬的話……它可不想惹怒一個女人。前主人倏忽就因為惹了她,被折騰了個半死,它剛找到生存的意義,不想生不如死。
反正蟲子有沒有喜歡蛀空星球的……寧可無功,不可有過啊!
知道主人能回來的消息,羅敷比誰都開心,情難自持,沒忍住噴發了一個小型火山。
辛德爾揉太陽穴,深吸一口氣,雖然被岩漿波及了很大一塊農田,但看在燙死了不少蟲子的份兒上……忍了吧。
另外,有些信號基站已經被空間站搶修,有些被波及的星球已經在不波及蟲群的情況下,清理外圍。
真蟄蟲隻是最常見的類型,雖然攻擊力比較強,但危害性不算最強的。
最讓人頭疼的,恐怕是蟲群聚集引發的同化能力,它們的信息素會促使普通的蟲類發生蛻變。羅敷上的生態已經被改造得很好,螞蟻,蝴蝶,蜣螂……難以預料的進化方向。
辛德爾感覺有什麼撓了撓自己的衣袍,他低頭,對上了六隻在夜色下閃閃發光的眼睛。
辛德爾:……
他按捺住了自己下意識抽出鐮刀的行為,眼前的大蜘蛛可是上司的寵物,偶爾開心會順毛的那種,看眼神……也沒有受到蟲群信息素的汙染,沒有狂躁的跡象。
“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辛德爾問這隻蜘蛛,他記得上司養的蜘蛛很聰明,趕得上邊牧的智商了。
蜘蛛繞著他轉了一圈,示意他跟過來,八隻爪子爬得飛快,時不時還回頭,生怕辛德爾跟丟了。
辛德爾沿著台階下去,就望見了大廳前的空地。那裡原本是一處隆起的水泥台,上司規劃出來,說是要插上個紅旗,看著像個正經地方。後來又否決了自己的設計,就那麼閒置下來了。
旁邊的紫藤花架,也因為上司狂熱的實用主義,明確的種植傾向,換成了葡萄藤。長了幾茬果後,大概是被榨乾了力氣,趴在木製架子上,儼然一片枯枝。
辛德爾看到了一片反光的銀白色,蜘蛛正安靜地在花架下的空地等著他。
悲悼伶人抬頭,望見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枯黑的葡萄藤,深色的木製架仿佛成了邊框,上麵裹滿了厚度不一的蛛絲,由於沒有與人類交流的能力,蜘蛛化身成了最耐心的繡娘,將自己感受到的信息仔仔細細地繡了下來。
辛德爾調出了光腦中附近星係的地圖,按照蛛網上描繪的位置,手指觸及到了邊界的地方。與之相對應的,是一個極少被描摹,隻有一個不可名狀的蟲類形體。
這個形象,悲悼伶人再熟悉不過了,畢竟這是他們深受假麵愚者捉弄,連飛船都被“借用”去的起始。那不是寰宇蝗災的始作俑者,卻是大屠殺中意外登神的存在。
……【繁育】星神塔伊茲育羅斯。
這真是,最糟糕的一種可能。
辛德爾手指撫上耳側,儘量檢索附近星係的信號,想要將這個信息傳遞出去。
一次……兩次……數次皆以失敗告終。直到三分鐘後,他才感受到了微弱的信號波動。
【這裡是黑塔空間站,您好,請問您是逃出邊緣星係的幸存者嗎?】
對方的聲音卡頓得不成樣,辛德爾還是能聽出對方的激動。
“逃出?”這個用詞很微妙。
【請您稍等片刻……】辛德爾一邊維持通訊,一邊繼續對照蜘蛛製作出來的地圖。
不到十分鐘,大概是技術組全力搶修的情況下,這條通訊線路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