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確已經死了。”太上葳蕤同她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而今她的屍骨,不是正埋於此處作為陣眼麼?”
“你的姐姐,黎笙,如今就埋骨於你腳下。”
黎笙姐妹的母親乃是陣法大能,或許是繼承她的天賦,黎笙在陣法一道上天賦異稟,甚至勝過自己的母親。相比之下,她的妹妹就顯得平庸許多。
玄陰地宮內大部分陣法,都是黎笙受桑墨所托鐫刻,隻是她未曾想到,這裡會是自己的埋骨之地。
明明是姐妹,為什麼姐姐的天賦會遠勝過妹妹?在黎笙的光輝下,沒有人看得到她平庸的妹妹,嫉恨日積月累,最後化作熊熊火焰,吞噬了所有善念。
黎笙那時已經是洞虛修士,天下能殺她的人不多,但她從未防備過自己的妹妹,所以最後,她注定會死在自己親妹妹手中。
不過黑袍老嫗不曾想到,因為桑墨曾言要在此廣收門徒,黎笙便在自己鐫刻的陣法中留下了一縷神識。
他日若有緣者發現,便可自其中體悟到她對陣法的要解。
很多年後,身為玄陰刺客的太上葳蕤無意中發現了這縷神識,自此為其引入陣法一道,可以說,黎笙對她有半師之誼。
後來,太上葳蕤是在無意中從桑墨口中得知黎笙舊事,當年她的死,也有桑墨推波助瀾之力。
‘兄弟鬩牆,姐妹相殺,果然是一場好戲。’
他最喜歡的,便是玩弄人心。
“不錯,是我殺了她!”聽完太上葳蕤的話,黑袍老嫗忽地恢複了平靜,“我還將她的屍骨作為陣眼,從此以後,她便隻能被我踩在腳下!”
她說著,大笑起來,眼中染上瘋狂之色。
話音落下,她飛身向太上葳蕤襲來,出手狠厲。與她一同動手的,還有數名玄陰高層。
太上葳蕤手中結印,腳下頓時有陣紋亮起,就在這一刻,磅礴靈力迎麵拍來,已經到了她身前的玄陰刺客重重摔了出去。
老嫗運轉靈力,強行破解開這道陣法,太上葳蕤側身躲過她這一擊,隨即按住了她的肩頭,旋手一拍,這具壽命將要走到儘頭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倒飛而出。
天乾燃血蠱是以燃燒壽命為代價換來修為,這樣行捷徑而得的修為,在太上葳蕤麵前,不過是空中樓閣。
這也是老嫗有渡劫修為,卻在不過千歲時便蒼老至此的原因。
不過瞬間,太上葳蕤已經出現在她身後,靈力在手中化作長劍,向老嫗頭頂刺下。
老嫗的身體跪了下去,地麵陣紋明滅,她跪下的地方,正好是陣眼之處。
她的姐姐,是天縱之才,是受無數人敬仰的陣法大能?
可她呢?
她什麼也不是,她永遠隻能躲在黎笙的光輝下,旁人提起,永遠隻會說,她隻是黎笙的妹妹!
她試過了,但無論怎麼努力,如何潛心修行,她的修為還是比不過自己的姐姐,她苦苦研究多日的陣法,黎笙甚至隻需看上一眼便能知曉究竟。
無論什麼,她都比不上黎笙,可她們明明是親姐妹啊,天道為何如此不公!
這一刻,體內經脈寸寸斷裂,黑袍老嫗口中噴出鮮血,她眼前忽然閃過許多畫麵,有少時姐妹在一處研究陣法,有黎笙臨死之前不可置信的眼神,還有自己種下天乾燃血蠱時的情景……
徒勞地張開嘴,她似乎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太上葳蕤鬆開手,靈力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對於老嫗情狀,未有半分悲憫。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殺黎笙是,種下天乾燃血蠱亦是,既然做了,便理應承擔後果。
阿姐……盯著下方亮起的陣紋,一滴眼淚自蒼老的容顏上劃過,濺落在地,黑袍老嫗緩緩闔上了眼。
太上葳蕤伸出手,血紅蠱蟲便從老朽的軀殼中破體而出,落在她掌心。
這便是天乾燃血蠱。
隻需在腕上劃下一道刀痕,蠱蟲便會順著血鑽入,從此寄居體內。
太上葳蕤不止一次因違逆桑墨而受萬蟲噬心之苦,這一次,該輪到他嘗嘗這般滋味才是。
她心下一片冷然。
收起蠱蟲,太上葳蕤抬頭看向殿中一眾玄陰之人,終於再次開口:“爾等,可還要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