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崔意是誰,天水閣七位渡劫之一,剛從懸陵離去,將這裡拱手送給了羅浮教。
聞人昭越急急發問:“她不是前去攻打青魚了麼?為什麼會突然隕落?”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隕落。”聞人顏望向窗外,不知想到什麼,雙目隻見一片幽深。
聞人昭越猶自不敢相信:“阿娘是說,她是在與青魚一戰中隕落的?可青魚餘氏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那洞虛境界的餘氏老祖,若無渡劫,怎麼可能……”
她忽然停住了話頭,喃喃道:“難道,青魚有……”
聞人顏頷首,側臉的線條看起來透著幾分冷硬:“不錯,青魚餘氏背後,原來有個渡劫修士。”
她原打算犧牲青魚占據懸陵,切斷曲河戰場上天水閣的補給,之後蘇長秋唯有令人回返青魚,而今這般打算卻是落空了。
崔意之死雖然算得好事,但青魚崛起,蒼棲州內驟然多了第方勢力,涉及羅浮教利益,聞人顏如何不怒。
何況青魚餘氏的隱瞞,讓她覺得自己為其愚弄,怒火便更甚。
“是那餘氏老祖僥幸突破了境界?”聞人昭越又問,心中隱隱覺得不可能,她分明記得,餘氏老祖自晉升洞虛中期後,這數百年修為都未能有所寸進。
“不是她。”聞人顏回道,“看消息,是個不知來曆的女子。”
一時之間門,羅浮教也無法查證太上葳蕤的身份。
“難道這一次,青魚是刻意將天水閣引去,截殺崔意……”聞人昭越忍不住生出了這般念頭。
聞人顏聲音微冷:“大約是如此。”
“青魚未滅,背後又多了個渡劫修士,她豈不是想據青魚之地,瓜分蒼棲州與我羅浮教爭鋒麼?!”
聞人顏冷笑一聲:“那本尊倒要看看,她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羅浮教韜光養晦數百年才得了如今機會,絕不容任何人破壞,這蒼棲州,定然是羅浮教的!
不用幾日,青魚一戰的情形便在懸陵傳開,聞聽此事,餘紫嫣手中一鬆,符筆落下,在宣紙上暈開濃重墨色。
“渡劫……”她喃喃開口,再次想起那個臉覆銀麵的少女。
餘紫嫣的直覺告訴自己,青魚一戰中出現的渡劫,就是她。
羅浮教教主自以為算計了青魚,卻原來她的行事也已落入旁人局中。
——或許從自己見那個少女開始,就是一場局。
餘紫嫣再次憶起了那個夜晚,她覺得,那個少女想要的,絕不隻是天水閣一個渡劫的命。
她的呼吸忽然急促了幾分,顧不得桌上淩亂,取出玉簡,將靈力注入其中,蒼棲州的疆域便投在半空中。
懸陵,青魚,曲河……
餘紫嫣的指尖依次劃過這幾處,腦中忽然一片空白。
驟然生出的想法令她喉中乾澀,崔意已然隕落,天水閣隻剩兩名渡劫,而清溪和青魚加起來有名渡劫大能,如此情形下,天水閣未必還有再戰之心,及時撤離才更穩妥。
但……這或許也是個絕佳的時機,餘紫嫣儘力將自己放在青魚的位置思考,天水閣的優勢已經轉為劣勢……
但羅浮教教主不會與天水閣死戰,一旦她出事,羅浮教重歸蒼棲州之主的謀劃便會落空。
除非……
這一刻,連餘紫嫣自己也不由覺得自己的念頭幾近荒謬。
但這並非全無可能——
她在原地躊躇許久,忽地大步邁出房門。
她要見羅浮教教主,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該放過。
可惜,她的要求未曾得到羅浮教守衛允準,餘紫嫣被攔在了聞人顏所居樓閣外。
以她如今的身份,一個清溪餘氏的少主,實在不夠資格入羅浮教修士的眼,而一個尋常元嬰修士,也沒有資格請見羅浮教教主。
餘紫嫣在樓閣外站了片刻,更深露重,她衣角似乎微微有些潤濕。最後,她沒有再加糾纏,轉身離去。
清溪餘氏,難道一定要投於鏡明宗或羅浮教門下麼?
餘紫嫣翻身上馬,領著族人向城外而去,夜色中,她神情堅毅。
而今蒼棲州內,她已經有了第個選擇。
青魚——
這或許是一場豪賭,但若是不賭,又怎麼知道能不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