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終究也隻是血肉之軀,會傷,會死。
容洵的雙眼像是為這一幕刺痛了,這些倒下的屍首中,不乏有鏡明宗弟子,或許前幾日,他們還在宗內修行,見了他,會端正行禮,問一聲掌教好。
即便知道推翻天水閣的過程勢必伴隨著犧牲,但當真麵對所謂犧牲之時,容洵還是無法將之視作當然。
他本性如此,注定永遠也做不了算計人心的執棋人。
琴音激越,其中藏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悲涼,容洵以這一曲,攔下了天水閣另一名渡劫初期的修士,常兮。
女子冷眼看著他,手中長鞭如靈蛇吐信,去勢如風。
身上已然負傷的聞人顏閃身退去,蘇長秋沉沉看她一眼,擠壓經脈靈力,速度再次暴漲,五指成爪抓在她右肩。
肩骨粉碎,聞人顏的身形不由踉蹌一瞬,即便及時躲閃,蘇長秋的下一擊還是落在她腰側,留下一個血洞。
鮮血噴灑,她忍住劇痛,以體內最後氣力強行擺脫蘇長秋,但在拉開數百丈距離後,她的身體失去控製,無力地向下墜去。
“阿娘!”聞人昭越看見這一幕,失聲尖叫道。
她顧不得自身修為有限,飛身上前,想救下自己的母親。容洵的動作比她更快,琴音響起,阻下蘇長秋,順利將聞人顏救下。
但到了此時,清溪一方已是頹勢儘顯,他們必須撤出懸陵。
聞人顏臉色蒼白得不見絲毫血色,她咬牙開口:“傳我的令,撤出懸陵!”
唯有她親口下令,羅浮教中人才會遵從。
聞人昭越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前方羅浮教幽紫色的戰旗,她清楚,聞人顏重傷至此,羅浮教除了撤軍彆無他選,但心中總有幾分不甘。
蕭瑟寒風中,素白裙袂揚起一個弧度,少女自雲上飄然而至,身形渺渺。
常兮有渡劫修為,但當太上葳蕤出現在她身後的刹那,她竟全無所覺。
傷口鮮血滴落,隨著太上葳蕤抬手,常兮體內血脈好像在這一刻沸騰起來。
她似乎終於感知到什麼,想運轉靈力抵禦,卻還是晚了。三日苦戰,她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鮮血化作無數利刃自內而外將女子穿透,這一瞬,像是一朵盛放到荼蘼的花。
常兮想說些什麼,但徒勞地張了張嘴,終究未能發出任何聲音。
數道不同的氣息自她丹田內先後湧出,緩緩消散於天地之間,這一刻,她的境界一重重跌落,形容也逐漸枯槁。
此處驟然消失的渡劫氣息便如夜中螢火一樣分明,頓時,數道目光看向了太上葳蕤的方向。
銀白麵具覆在臉上,掩住半張容顏,她孤身立在原地,素衣如雪,不染纖塵。
是青魚背後的渡劫!
“是你——”蘇長秋認出了太上葳蕤,前日於坤輿山河陣中阻他的氣息,分明與眼前人一般無二。
經三日三夜的死戰,他如今看上去實在有些狼狽,一身傷勢也不過略好過聞人顏。即便他是渡劫中期,
看了一眼常兮失了聲息的身體,蘇長秋陰沉著臉,一字一句道:“青魚尊上來此,意欲何為。”
其實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此時此刻,太上葳蕤出現在這裡,原因再簡單不過。不過在得到確切答案前,人總是抱著幾分不切實際的期待。
衣袍翻卷,太上葳蕤的身形不過瞬息便出現在蘇長秋三丈之內。
她微微啟唇,語氣平靜:“來殺你。”
話音落下,鮮血鑄就利刃,自蘇長秋體內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