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環毓痛苦地扶住額頭。
最近她的腦子時不時會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這些片段令她一步步觸摸到從前的自己。
但是這些片段……似乎都並不美好。
摩挲貓咪的手指一頓,顧環毓的神色變得憂鬱起來,心中突然生出一抹說不出來的迷惘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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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陸父和聶氏打獵回來了。
聶氏錘了錘酸痛的肩膀,跟著推開柴扉的陸父進了門,停在庭院,習慣性抬眼看了一眼陸雙的屋子,準確來說是現在住著顧環毓的屋子。
屋裡沒有動靜傳出,她納悶一問,“怎麼沒有聲音?”
“說不定是睡了,回屋吧,彆吵到她。”陸父道。
聶氏心想他說的有理。粉雕玉琢的女郎弱質纖纖,一場大病死裡逃生,確實需要好好緩一緩。
一想到這好似畫裡走出來的古典美人,便又想起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
“唉,也不知道雙兒腦子裡在想什麼。”聶氏歎氣。
想到剛撿到環環的時候,女郎昏迷了數天,一直不醒,當時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時候,她和陸父忙不過來,大部分時間都是雙兒給人煎藥喂水,又跑前跑後地請郎中,擔心的像是生怕人醒不過來似的,聶氏當時還覺得他定是對這位天降的美人上了心。
然而神女無情,襄王也無意。哪曾想醒來之後,雙兒便主動與人疏遠了起來,如今更是到了不聞不問的地步。
“真是個榆木腦袋。”聶氏嘟囔了幾句,轉頭與陸父商量起了今年的收成,慢慢又聊到了最近的開支,夫妻兩人一邊小聲交流著,一邊在庭院裡收拾剛獵來的獵物,忙的不亦樂乎,漸漸忘記了這事。
等到陸雙回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他肩上馱著米麵和果菜,手裡還拎著一串藥。
聶氏抬頭看了他一眼,心中有氣,斜著眼睛道,“怎麼現在才回來?”
“路上耽擱了一會。”陸雙沒多廢話,將剩下的錢交到了聶氏手裡,提著藥走向顧環毓的房間,站在門外敲了三下門,等了片刻,沒聽見動靜。
又敲了三下門,還是沒動靜。
陸雙等在外麵,皺了皺眉,猶豫了片刻,推門進去。
下一刻,他從屋裡跑了出來,風卷殘雲一般。
“人呢?!”
見他聲量拔高,氣勢逼人,聶氏嚇了一大跳,與陸父雙雙起身,“怎麼回事?環環不見了?”
她心中一慌,“趕緊去找,那得趕緊去找啊!”
陸雙很快鎮靜下來,陰沉的眉眼慢慢熨平,穩住慌了神的聶氏,“你們彆急,我現在就去找。”說完便飛快離去,轉眼間消失不見。
“今日太晚了,隻能改日再來看你們了。”一邊的破廟裡,顧環毓戀戀不舍,挨個摸了摸貓貓的頭。
在破廟裡待的時間過於長,等顧環毓意識到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離了廟,一個人往回家的路上走。
破廟有些偏遠,距離家的路程還有一會。越走天越來越暗了下去。
顧環毓有些怕黑,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色,加快了腳步。
然而傍晚的天說黑就黑,隻消片刻便暗了個□□成。
就在這時,遠遠的四周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嚎叫聲,在寂靜的深山裡蕩出悠長的回音,令人毛骨悚然。
顧環毓心中不安,沒來由地想起了陸雙說過的話,“……這裡是深山野林,過了傍晚不要一個人出來,很危險。”
她望著越來越黑的天,心裡開始後悔。
她咬咬牙,閉了閉眼,又睜開,往前繼續不停走。
四麵八方的墨色如同打翻了的墨,漸漸暈染成了一片黑。
她停了下來,一個人站在黑夜裡,痛苦地捂住頭,急促地喘氣,突然有些心慌氣短。
“……毓兒,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母親。大娘子生前待我不薄,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當做親生女兒看待的,母親不會虧待你的,嗯?”
她緊緊抱著一個男人的腿,苦痛的控訴淹沒在雨聲中,“她不是我的母親!我不要她!”
“爹、爹!母親她去了哪裡,她現在一定很冷、很孤獨……她現在在哪裡?我要我的親娘!我要她回來!”
“披頭散發、瘋言瘋語!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哪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