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胭這幾日的毛骨悚然都堆積到一種程度,反手持刀:“誤會?我問你,你對彆人也是這樣的態度?”
謝和璧雙眸沉黑清冷,如潔淨的夜幕:“並未。”
這句話倒是不假,謝和璧就像傳說中的人物,連蘇胭遠在南寧州,都能聽到有關這位劍主的性情。他高不可攀、孤寒勝雪,在有關他的種種傳言裡,從無一句是他平易近人。
蘇胭再問:“你我認識了多久?”
“一日。”謝和璧回答。
“你還清楚,那你是真找揍啊。”蘇胭道,她的魔刀從四麵八方飄出紅影,封住謝和璧其餘退路。聽說謝和璧差一步九轉元嬰,如今是金丹,但這又如何?
他盛名之下,自己和他打,輸了不虧,出一口惡氣。贏了則更快活。
唯一的缺點是,謝和璧並不出劍。
他既然如此托大,蘇胭很快把他逼至角落,魔刀正對著他凸起的喉結,他雪色外袍裡,是同色的裡衣交疊。
謝和璧任蘇胭的刀懸在他喉邊,生殺全不能使他在意。
蘇胭道:“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第一次見麵,要和我成婚。第二次見麵,一擲萬金。對了,第一次見麵你是認錯人,所以,還有個受害者姓陸?”
謝和璧目染清輝,聞言道:“並未。”他清冷的嗓音解釋了那場烏龍。
沒有其餘受害者,讓蘇胭心中火氣稍消,仍道:“繼續解釋其他。”
雪衣似雲,烏發若瀑,謝和璧宛如雪神,他一瞬不瞬凝望蘇胭,坦蕩如空:“我的確有些猖獗的心思……”
時間?謝和璧並不在乎,他隻在乎自己是否想要。他冰雪般的嗓音眼見著要說出自己內心的野望,將一切纏在花枝下的刺拂見天光,這更有利於他的行動。
就見蘇胭臉色漸漸扭曲,認識一日就敢有猖獗的心思?
變態竟在她身邊,今日,她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耍流氓應有的待遇。
謝和璧及時噤聲,看來玫瑰並不接受,貿然揭開謎底,反而會讓她遠遠離開。謝和璧從不認為爭取隻能走直線,有時候,彎折反而通往大道。
謝和璧隻能清聲:“蘇姑娘修為精湛、招式高妙,我想問蘇姑娘是否願意同東仙州謝家結盟?”
蘇胭:???
聽起來仿佛有理有據的樣子,但以為她會信?蘇胭微笑:“你看我像不像智……好忽悠的大傻子?”
謝和璧:……
基於形勢已變,謝和璧不再隻退不攻,他以手輕輕夾住蘇胭的魔刀,和她四目相對,將魔刀輕移開自己的脖頸。
“宗門同世家向來聯合,用於取得一些秘境的優先權。蘇姑娘……和蘇姑娘的門派如明珠在匣、寶玉蒙塵,任哪個世家都會想向蘇姑娘投來橄欖枝。在下隻是先行一步。”
“是嗎?”蘇胭收了魔刀,湊近盯著謝和璧的眼睛,“想同苕月門聯合,所以就連和我交手你都不還手?謝道友真好涵養。”
她一臉的不信,因為離得近,身上乾淨的皂角香味同謝和璧的衣香染在一塊兒。
謝和璧對她有不同尋常的感覺,可他不得不自控、拉開距離。
“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謝和璧恢複高潔模樣,他發現,對她要更為謹慎。比修煉還難。
蘇胭的目光飛過去:“能有多不同?”
她神采飛揚,剛收了魔刀,也掩不住剛才出刀的意氣風發。她每次出魔刀時,身上同時有魔刀的魔煞氣,火靈力焚天滅地卻又是清正道意。似魔似仙,兩種矛盾的氣質交織得讓人移不開眼。
蘇胭的手指在刀柄上點啊點,繞啊繞。謝和璧眼下需要一個視覺基點,好移開他的目光,他正好看到她靈巧的手指。
謝和璧斂下眸:“蘇姑娘是眾人中唯一的不同。”
……蘇胭望向他:“注意你的言辭。”
謝和璧滴水不漏,“我的意思是,作為強有力的同盟。”
蘇胭選擇短暫相信他,然後道:“彆讓我發現你另有圖謀。”
她想了想,把那粒價值十萬靈石的回複丹遞過去,十萬靈石,她的心都在滴血。
但若是涉及拉攏苕月門,她拒絕:“苕月門不會同任何世家聯合。”
謝和璧早有準備:“此回複丹並非為此,蘇姑娘同我既不打不相識,此丹既是賠罪,也是給朋友的贈禮。”
“若蘇姑娘不喜歡,萬相城中每三月就有一次拍賣會,把此丹藥拿去拍賣就是,起拍價可設置十萬靈石。”
原來價值十萬靈石真不是嘴上隨便喊喊,真能變現,蘇胭知道貪財不好,酒色財氣都是地獄,謝和璧態度也隱約如霧裡看花,但是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蘇胭再度開始糾結、心動、糾結、心動。
謝和璧見她可能掙紮了好多圈兒,及時道:“蘇姑娘可否回贈我作為朋友的贈禮?”他聲音清冷無雙,“靈石於我來說微不足道,若蘇姑娘要回贈,請以心意為上。”
如果蘇胭現在沒被十萬靈石蒙蔽雙眼,就能發現謝和璧此時仍然體貼得過分,連她一切後路都給想好。
但她現在左眼寫著賺,右眼寫著錢,麻利地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條鏈子,用各色絲線織就:“這是一個防禦法寶,用的是五行絲線,可以抵抗各係靈力。”
蘇胭見到鏈子中有一縷黑色,想到了什麼,欲要拿回來:“算了,換一個,這裡麵有我的頭發。”頭發,聯結人的精氣,可以小幅提高法寶屬性。
謝和璧則微頓,手掌一收握緊,骨節都泛白:“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