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胭卸下周身防備,讓韓展言施展魅道演化。
須臾,韓展言展開萬裡煙光扇,麵容微微發白,桃粉的氣息從煙光扇中鋪開。
看蘇胭的未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韓展言奉命想要做到最好,額間汗珠卻如大豆般滴落,蘇胭本要提醒他不要強求,又怕說話使他分心。
猛地,韓展言吐出一口鮮血,踉蹌幾下。
蘇胭連忙扶住他,韓展言咳嗽幾聲,咳出的也全部是血。蘇胭摸出一粒丹藥給他服下,這丹藥還是在飛舟上謝和璧所贈,效用格外好,韓展言臉上漸漸回籠血色。
“我第一次看見你用魅道演化傷成這樣。”蘇胭道,“如有下次,不必強求。”
韓展言忍著痛:“門主未來的魔煞氣變多了,如同被黑霧籠罩,我想撥開黑霧,反受其累。不過,我還是看到了一點。”
“什麼?”
“那是一處仙氣繚繞的山穀,死了很多人,門主站在一群死屍中間,除你之外,還有謝和璧,以及一個看不清容貌的人。”
仙氣繚繞的山穀……
蘇胭描述一遍自己曾看到的萬仙穀景象,讓韓展言確認,韓展言和自己看到的一對,頷首:“就是這個地方。”
“好。”蘇胭道,“那麼,你說的那個看不清容貌的人是男是女?”
韓展言仔細回憶一番,苦笑著道:“實在看不清,那人周身如有什麼東西遮擋了,連身形都難以辨彆。”
“最後一個問題,地上的死屍中有沒有你們?”
韓展言手指抽動一下,似乎想到一些難以回憶的畫麵,閉眼:“有。”
他們全都死了,魏紫雪琴弦繃斷,陸明毛筆分叉,隻剩蘇胭孤獨地站在黑霧之中。
韓展言想想蘇胭那時的表情,像一潭寒冰,如果說門主下一瞬會釋放所有萬魔淵魔氣,他都不意外。
韓展言故作輕鬆:“其實,未來並不是不可改,既然這件事被我們發現,我們就一定有時間準備。”
說著,他鼻中血流如注,顯然剛才被反噬傷了肺腑,那顆丹藥隻能補滿他的靈力,但內臟的損耗卻沒法修補。
蘇胭蹲下身:“走,我帶你去杜若那兒。”
韓展言連忙擺手,不敢讓蘇胭背,但他一激動,扯得肺腑抽痛得更劇烈。蘇胭見狀,二話不說把他扛起來,往山下飛去。
雲卷雲舒,韓展言羞恥得恨不得直接死去,孤月峰的方向忽而傳來一道聲音:“好久不見,恭喜你進階。”
蘇胭抬眸,謝和璧站在她相隔幾米遠之處,眉眼清冷依舊,山間的霧氣彌漫在他周身,不似紅塵中人。
他的修為……
元嬰中期。
三年時間,蘇胭凝聚了道種,謝和璧也恢複了大半修為。
蘇胭心中的愧疚散了一些:“許久不見,虛空獸說你沒大好。”
那些魔煞氣反噬時,真鑽入了謝和璧的骨頭,光是清除它們就要用不少力氣。謝和璧道:“隻差一點點。”他把目光轉向韓展言:“他受了傷?”
謝和璧看向蘇胭,真誠建議:“孤月峰上有現成的醫修,離山下會比較近,要去嗎?”
蘇胭現在並不想再承謝和璧一點人情,謝和璧就像能看透她所想般道:“我找你,也是要商量萬仙穀的事。”
蘇胭要是笨一點兒,就答應了,關鍵她看得出來這是謝和璧給她的梯子。
以謝和璧的玲瓏心腸,哪怕真要拉攏蘇胭,也不會在她剛離開紫雲宮不久。
蘇胭不想答應,韓展言卻從喉嚨裡一個一個字的蹦出來:“近一點……”
他不想丟太多的臉,門主是個女孩子,他一個八尺男兒讓門主扛著去醫館,他的臉也就丟光了。因為韓展言皮相好,人也“溫柔知意”,萬道仙府有不少女修私下心悅他。
韓展言道:“門、主……”
蘇胭抽抽嘴角,謝和璧道:“他現在並不能受顛簸,若不然你將他放下來,用虛空獸帶他去?”
“可以!可以!”韓展言不顧疼痛,趕緊道。
虛空獸唰地憑空出現,某種程度上,虛空獸可比謝和璧武蠻多了,反正韓展言很願意,它這又不算強取豪奪。
虛空獸一把把韓展言咬住,頭帥氣一甩,韓展言就被它甩到暗空間裡去,虛空獸再迅速進入暗空間:“我先去孤月峰上找醫修。”
它像屁股有火一樣跑了。
蘇胭:……跑這麼快做什麼,她又沒打算再反對。
現在隻剩下蘇胭、謝和璧二人,蘇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問謝和璧現在對她是什麼看法?表現得很明顯了,謝和璧又不是做慈善的,專門出現來找她是什麼心思,再明顯不過了。
一時間,二人間陷入難得的凝滯。
蘇胭輕咳一聲:“其實我要多謝你,因為你的一句話,我凝聚道種時更加順利。”
“那並非我的功勞,道種是由修士日以繼夜對道的觸摸、體悟得來,並非一句話之功。”謝和璧道,“你隻是身為苕月門門主,肩上的責任太大,有時,會忽略關於欲的思考。”
蘇胭看起來不是少情少欲的人,但是,她性格的出格之處全體現在對於銀錢的看重上,在其他地方,她幾乎完全以苕月門為重。
她的責任與她的道完全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