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掛斷電話的人不是彆人,正是是楚宴自己。
他沉靜的望著門口那邊,眼前的幾縷發絲遮住了自己的視線:[我真的生氣了。]
他的氣壓一瞬間低沉了下來,這樣的楚宴看上去危險而冰冷。
係統驀然有些心驚,楚宴總是沒心沒肺的應對著所有的事。倘若真的哪天代入太深,和周圍的攻略對象一樣黑化……
係統根本不敢想下去,因為楚宴若是黑化絕對是個極其危險的貨。
[你冷靜些……]
[許楓比另外兩隻更讓我生氣。]楚宴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麵色冷淡的托著腮看向外麵,[把自己的人生全都寄托在彆人身上,抱歉……我這裡是地獄,不是天堂。]
這句話莫名讓係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它顫巍巍的說了一句話:[崩人設扣點數。]
[彆啊,我就想裝個逼!!]
係統:[……]
[統大釗,剛剛你嚇到了?]
係統:[嗬嗬,你完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這種係統的權限是很大的,當心我隻給你最基礎的分數!]
楚宴突然石化,萬箭穿心。
[叫你皮!]
楚宴捂住了心肝,他這個世界都已經痿了,人間慘劇,沒想到還有更慘的——隻給最基礎的點數!
楚宴深吸了一口氣,從椅子上走到門口來。
“學長,你怎麼能逃走了呢?我可是找了你好久。”
楚宴臉色變得慌亂,朝後退了一步,同門外的許楓一牆之隔。
“彆進來……”
“能不能給我開門?”外麵的聲音十分溫柔,宛若惡魔的低語。
“不。”
“不開門,我就撬了。”
一大顆冷汗從額頭滴落,楚宴直直的看向了那邊:“為什麼你總是纏著我?就因為程耀說我是他兒子?”
門那邊的人沉默了:“這隻是最開始的原因。”
“一開始的原因?”
“學長,我喜歡你。”
楚宴臉色慘白,深吸了一口氣,朝外麵的許楓說道:“你所謂的喜歡,就是逼迫、囚/禁、對彆人步步緊逼?”
許楓眼底閃過沉痛:“我是想補償你。”
“什麼補償?你又不欠我什麼,我不需要你的補償!”楚宴急匆匆的說道。
許楓眼底的痛苦更甚:“我……害死了你。”
楚宴睜大了眼,又不可置信的笑了起來:“許楓,你是在夢裡害死的我麼?我分明活得好好的。”
“學長,你聽我說,裡麵那個謝清泉絕不可以相信,你趕快出來!”許楓開始劇烈的敲著門,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我上次帶你去彆墅是想保護你!”
“你怎麼知道謝清泉在裡麵?”楚宴低下了頭,冷冷的吐出了這句話。
許楓捏緊了手,他總不能說重生之前的這一天……學長一直和謝清泉待在一起吧。
“我不會害你的,不會害你第二次,請相信我。”許楓一遍又一遍的朝楚宴說道。
“彆進來!”楚宴厲聲道,對許楓的態度隻剩下抗拒。
外麵的敲門聲忽然就停止了,許楓失落無比的站在門口,嘴裡嘗到了苦澀的滋味。
這大約是報應。
重生之前,他們的關係很要好,他在他麵前曾經也笑得十分燦爛。
然而這一切全都被自己給毀了。
真是太愚蠢了……
為什麼總是失去的時候,才後悔成這樣?
“謝清泉……彆信他。”說到最後,許楓的聲音裡已經染上了深深的痛苦。
正當此時,謝清泉從沉睡之中蘇醒過來。他從後麵抱住了楚宴,幾乎全身都掛在楚宴身上:“不相信我,難道信你麼?”
聽到這個聲音,許楓神色微變:“你果然在裡麵。”
謝清泉在楚宴麵前乖巧,麵對其他人的時候,就不是這樣了。
謝清泉病態的笑了起來:“我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若是想敞開談談,可以給你開門。”
楚宴錯愕的看了謝清泉一眼,完全不認識這樣的謝清泉。
他正想提醒許楓門口有機器,便被謝清泉捂住了嘴:“嗚嗚……!”
謝清泉仍在發燒,靠近楚宴輕聲說:“噓。”
楚宴睜大了眼,滿是震驚的看著他。
而門口的許楓顯然有些動搖了,他認定謝清泉會對楚宴不利,但他真的想進來親眼看看楚宴。
“嗚嗚!”
“小羽,你彆叫了,那可是綁架過你的人,不該鏟除掉嗎?”謝清泉低下了頭,笑容繾綣而溫柔,仿佛他說的話不過尋常,並不是什麼殺人的話。
能輕鬆的手起刀落,還滿臉笑容的家夥,楚宴忽然明白了許楓的話是什麼意思。
楚宴臉上滿是絕望,謝清泉從懷裡掏出了帕子,上麵沾滿了乙/醚,楚宴被那帕子捂住,很快意識就一片迷蒙。
謝清泉將他放到了沙發上,親吻著他的額頭:“說了我帶了很多工具。”
楚宴仍在掙紮,努力的想要睜開眼。
意識的最後,他忽然很想問——
危險的人,到底是誰?
他防備了許楓,把許楓隔絕在一牆之外,卻沒想到輸給了房子裡的謝清泉。
許楓說的話,難道是真的?
—
再次醒來,楚宴全身無力的躺在床上。
他的意識終於清醒,望著不熟悉的天花板,楚宴突然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身。
“這裡是……”
謝清泉很快就端著粥進來了,身上還圍著圍裙,看著莫名有種反差萌:“我家啊。”
楚宴戒備的朝後麵一縮。
謝清泉卻毫不介意:“這是我給你做的粥,那天去上學的時候,我看見你可喜歡吃了。”
“裡麵下了什麼?”楚宴喘著粗氣,恐懼讓他對謝清泉極度戒備。
謝清泉一愣,隨後笑了起來:“小羽真是……你以為我會跟許楓一樣嗎?就是普通的粥。”
楚宴眼神發冷:“你吃一口。”
一聽這話,謝清泉還有些慌亂,臉色微紅的低下了頭:“這不是間接接吻嗎……”
“……吃。”楚宴的態度仍然強硬。
謝清泉拿起勺子,嗷的一口吞下了碗裡的粥。
楚宴看見他吃了,懸吊的心終於放鬆了一截。
沒想到沒過多久,謝清泉又捂著嘴嗚嗚了兩下,楚宴剛剛放鬆的心情又緊張起來:“……你真下藥了?”
謝清泉好不容易把粥咽下去,吐了吐被燙紅的舌頭,眼角滲出生理性的淚水:“好燙。”
楚宴:“……”你是貓嗎?
不過謝清泉嘗了一口,楚宴才徹底相信裡麵沒下藥了。
他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餓得胃部發酸,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吃完了粥,胃裡終於有了暖意,楚宴擦了下嘴唇,呼出了一口氣。
“碗給我就行了。”
“……嗯。”
謝清泉歡喜的拿著碗走了出去,看上去非常開心。
沒想到沒過多久,謝清泉又走了進來,遞給楚宴一跳熱毛巾:“擦擦臉,會舒服一點~”
楚宴古怪的看著他,接過了謝清泉手裡的毛巾。
和上一次完全不同的感受……謝清泉是要把他當祖宗伺候!
而且這個房間寬敞又明亮,環境看著異常好。
楚宴內心有些崩潰,一時之間不明白謝清泉想做什麼。
等擦完了臉,楚宴把毛巾遞了過去。
謝清泉似乎撿到寶貝似的,拿自己的臉在上麵蹭了蹭。
楚宴:“……”
喂你住手,本人還在呢!
“彆這樣。”楚宴終於弱弱的開了口。
謝清泉一愣,隨後把毛巾藏到背後,溫柔的朝楚宴笑:“我會注意的!”
注意什麼啊?難不成還乘他不在的時候,再拿出來蹭一蹭嗎?
楚宴一口老血沒吐出來,又看見西清泉還是一副無害的樣子。
完全和外表不一樣好嗎?
這隻病嬌,相當的凶殘。
楚宴不得不對他戒備起來,尤其是……他被迷暈的記憶還在!
“許楓呢?”
一聽到這個名字,謝清泉臉色徹底變了。
他垂下了頭:“看來小羽比起我……更想見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清泉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捏緊了自己的心臟處的衣服:“我好難受,分明我那麼喜歡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謝清泉的嘴唇蠕動了兩下,似乎極其小聲的在說什麼。
楚宴沒有聽清,想借助係統的輔助功能。
[彆……]
[??]
[彆怪我沒提醒你,你不會想知道謝清泉現在說的什麼的。]
[……你這麼說不是勾起彆人的好奇心麼?]
係統深吸了一口氣:[好愛你,愛到想一口口的吃了你,讓你的骨血和我融在一起。]
楚宴突然覺得有些發怵。
[而且他已經這麼做了,剛才的粥你沒吃出什麼味道嗎?]
[好……好像有點腥?]
楚宴臉色泛白,忍不住捂住了嘴,胃部也開始翻湧。
謝清泉到底給他吃了什麼?為什麼會有肉腥!?
楚宴忽然不舒服的捂住了肚子,謝清泉連忙走了過來:“小羽,你沒事吧?”
楚宴十分虛弱,必須得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隻是剛才吃得太急了,所以胃有點不舒服……”
謝清泉呼出一口氣:“這樣啊。”
話題已經完全被岔開了,楚宴想知道許楓到底在哪裡。
“我不是想見他……是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許楓已經犯了錯,我不希望你也……”楚宴儘量讓自己的話說得更委婉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謝清泉微微一愣:“就是說……小羽是在關心我?”
這麼理解好像也可以。
楚宴沉默了下去,並沒有反駁。
謝清泉露出了笑容,一把抱住了楚宴,猶如犬科動物似的在他身上蹭了蹭。
“……那現在可以說了吧?”
“嗯!這裡是我家,不過暫時就我一個人住。許楓被我關在隔壁,用繩子牢牢的綁著呢,絕對不會傷害到小羽的!”
能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種話,就足夠讓人心驚了。
偏生這隻病嬌還眼神發亮的看著他,似乎在尋求表揚似的。
“你把我弄暈以後,沒對許楓做什麼事?”
“做了呀。”
楚宴:“……”
“兩百伏安的電壓都對他沒事,看來許楓小時候一定經常受這種懲罰,所以身體產生了一些韌性。這次是我考慮不周。”
楚宴艱難的問:“小時候……受過?”
許楓曾提過隻言片語,他小時候被程耀如何對待了。
楚宴還以為隻是單純的打一打罷了,沒想到他受到的打罵根本像是……虐待。
楚宴隻感覺此刻仿佛有什麼東西哽咽在喉嚨裡,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
楚宴從床上起身:“我想去看看他。”
謝清泉似乎不大願意,可看到楚宴這個樣子,還是默默的點了下頭。
反正都被他綁起來了,沒有威脅性。
等楚宴走到那個房間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這個房間很黑,根本沒有開燈。
楚宴受不了這黑暗,摸著將燈打開了。
房間一下子亮了起來,楚宴才發現許楓被綁在椅子上,他身上帶著被打的紅痕。
“這麼對他都不會喊疼,隻會喊好舒服,真是個瘋子。”
楚宴詫異的看了謝清泉一眼:“……你對他做了什麼?”
謝清泉笑彎了眼:“小懲罰。”
楚宴隻感覺心驚,背後似乎滲出了冷汗。
正當此時,門鈴忽然被誰給按響。
謝清泉皺緊了眉頭,想去開門,卻又惦念著楚宴。
楚宴朝他搖了搖頭:“你去吧,不用擔心我。”
“……嗯。”
終於隻剩下他自己,楚宴才緩緩的走了過去。恍惚之間,他似乎看見了守在許楓身邊的許柔。
“柔姐?你怎麼在這裡?”
許柔的眼底滿是淚痕:“我想起來了,求你救救我弟弟。”
楚宴垂下眼眸:“現在我自己都自身難保。”
許柔哽咽著,哭成了淚人:“你可以不用找我的屍體了,反正我都死了,何必執著於一個死人?可小楓他還活著,救救他!”
楚宴皺緊了眉頭:“……他會對我不利。”
“不是的。”許柔連忙拉住楚宴的衣服,“他真的是想保護你,隻是方法不對!這麼多年,沒人交給他正確的方法,身邊的唯一模板就是程耀而已!”
程耀……
楚宴深呼吸了一口氣,楚宴看向了許柔:“許楓在那個彆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打他會那個反應?
又為什麼他保護彆人的方法會這樣?
許柔嘴唇泛白,似乎連想一想都覺得可怕。可為了弟弟許楓,她還是努力的說:“程耀用小楓控製我,讓我不能離開他。隻要我不乖乖聽話,小楓就會受到虐待。若是喊疼,隻會被打得更嚴重。到最後他不喊疼了,隻會喊……很舒服。”
楚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許柔哭得慘烈:“所有人都覺得他是變/態,是瘋子,但隻有這樣才會少受些苦。你知道嗎?小楓每次這麼喊,我都會覺得心痛如絞。是我……若不是我遇上了程耀,就不會給他帶來這樣的傷痛……”
那並不是舒服,而是幼時留下來的假象。
他也疼。
楚宴看向了許楓,那種莫名的感覺纏繞在心上,讓他說不出話來。
許柔哀求的看著楚宴:“救救他……”
楚宴卻狼狽的瞥開了眼,依舊對那件事情耿耿於懷。
“你不想救他,那能不能拜托你另外一件事?”
“……你說。”
許柔鼓起勇氣,眼底是支離破碎:“你能把身體借給我嗎?”
“……你拿我的身體想做什麼?”
“我想抱抱他。”許柔眼底沾滿淚珠,“我死的時候跟小楓說我們會過上好日子,他總在說大學裡合唱社團的事,每天都很開心。”
合唱社……
楚宴垂下了眼眸,他也在那個社團。
隻是後來發生了那件事情以後,自己才沒有再參加。
“好吧。”
楚宴終於同意了,就讓許柔見許楓最後一麵。
他放鬆了身體,卻惹來程凜的不爽:“你真的要把身體借給她?”
“……嗯。”
“磁場不合,你上她上你的身,會對你的身體影響很大。”
“但這件事情我想做。”
程凜黑著臉:“好吧,反正有我看著,她也做不了什麼出格的事情。”
程凜指的是那種霸占身體就不還了的事情。
楚宴忍不住笑了出來,程凜在彆扭的關心他。
這樣自言自語的楚宴,許柔已經見怪不怪了,之前一直覺得楚宴是人格分裂,沒沒有想到另一層……他的身體裡很有可能住著一隻鬼。
“來吧。”
許柔點了點頭,她走到了楚宴身邊,慢慢附身進來。
再次睜開眼,許柔已經能感受到溫度了,不像做鬼的時候。
隻是磁場不合,她附身的時候十分疼痛,每走一步路都是痛徹心扉的。
許柔沒有在意這些,走過去將許楓的繩子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