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落沉宮毀了一半,蘇墨垣本不想委屈楚宴住這裡。
可無論是萬年寒冰、四方寶露和雙極珠都在落沉宮裡,這裡的水靈氣是最多的。
蘇墨垣在楚宴睡死過去的時候檢查了一下楚宴身體,他的臉色沉了下去,眼底夾雜著痛苦。
“靈骨震碎、靈根漸消。”
這一個月裡,他該多麼痛苦。
蘇墨垣單是生出這個想法,就已經心如刀絞。
冰床上的楚宴忽然發出了一個聲音:“好冷……”
蘇墨垣將他抱起離開了這個地方,他現在靈根極弱,承擔不起這裡濃重的水靈氣。
修為也如凡人……萬年寒冰對於他來說,是劇/毒。
“原來我也害你受了疼……”
他什麼都沒想,不管不顧的去找回這麼多寶物,卻沒想到對於楚宴的身體來說,原本就是負擔。
還是回傾歡宮,楚宴自己的地方。
“放心,很快就不會冷了。”
蘇墨垣打定了主意,禦飛行方舟來到了落沉宮下位的傾歡宮。
蘇墨垣發現,這個地方比落沉宮還要毀壞得厲害,放眼望去全都是斷瓦殘垣,沒有一處是好的。裡麵那些係在梁上的紅紗,原本讓傾歡宮美輪美奐,現在也臟兮兮的被壓在地底。
毀掉的東西,還怎樣複原?
魔宮對於楚宴來說是容身之所,無比重要的地方,看到這些蘇墨垣更加覺得,自己手裡的東西抓不住,在不斷的流走。
不能去落沉宮,亦不能來傾歡宮,蘇墨垣便想到了凡塵。
他飛身離開了這個地方,沒有告訴任何人。
—
當楚宴醒來的時候,雙腿已經可以動彈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蘇墨垣為他治好的。
楚宴朝外麵望去,蘇墨垣正在屋子外布置結界。
“師尊?”
楚宴掙紮著起身,雖然腳步虛浮,就連走路也是跌跌撞撞,可能夠再次行走的感覺太好。
蘇墨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收回了陣盤:“你醒了?”
“這是……?”
“落沉宮不太適合你居住,我專門尋了一個地方給你,可喜歡?”
楚宴朝外麵望了過去,這的確是個好地方,鳥語花香,門口種著些海棠,那是蘇墨垣喜愛之物。而旁邊則是碧青的竹林,風吹拂過來的時候,一陣清涼之香。
“的確是個好地方!”
蘇墨垣臉上的表情柔和下來:“本想複刻一個傾歡宮……但時間來不及,還好你喜歡。”
楚宴無奈的笑道:“山穀裡平白出現一個宮殿,那不是很奇怪?”
他話鋒一轉,又問蘇墨垣,“師尊方才在做什麼?”
“布陣。”
楚宴眼神黯淡下去,很想告訴蘇墨垣,他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三天都不到,就算是布陣也是浪費。
蘇墨垣走到楚宴身邊,親吻了下他的額頭:“放心好了,這陣法外麵的人進不來,裡麵的人卻能隨意出去。倘若你想去看看其他地方,我便陪你同去。”
“……嗯。”
楚宴的情緒驟然低落下來,蘇墨垣見他起身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衫,便歎息了一句:“怎麼不多穿點?”
“已經轉暖了,不怎麼冷的。”
楚宴剛一說完,一陣寒風吹來,就讓他打了個寒顫。
楚宴:“……”
場麵頓時尷尬,這才叫硬生生的打臉。
蘇墨垣輕笑:“昨日不知是誰一直拉著我的衣衫,一直喊冷的?”
這樣曖昧的說辭,讓楚宴臉頰不由浮現淡紅。
“昨天我太累了!”
不行!越說越羞恥了!
蘇墨垣眯起眼,湊近了楚宴:“那的確怪我。”
楚宴湊得遠了一些,他慣會這樣在他耳旁低聲細語。
像是撒嬌……又像是調戲。
總之,完全無法抵抗。
蘇墨垣從儲物芥子中拿出衣衫,這原本就是楚宴的儲物芥子,自從兩人交換心頭血之後,他們就能互相打開對方的儲物芥子。
“披上吧。”
這身衣物顏色極淺,淡藍裡揉碎了梨花白,清雅而溫潤,卻因楚宴的外貌,夾雜三分疏冷。
楚宴淺淺一笑,還讓蘇墨垣迷了眼。
以前總覺得不在意,可楚宴此刻卻無比的珍惜起和蘇墨垣相處的時間。
算算還有兩日半……
“師尊,我們就這麼走了,那魔宮的事情不是全扔給雲蕭了嗎?”
蘇墨垣哼了一聲:“我見那小子資質不錯,又得到三大異火的藍蓮火,今後可庇護魔宮。”
要讓蘇墨垣表揚誰,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楚宴彌漫起笑意,又連忙正色的歎惋:“師尊還從未表揚過我。”
蘇墨垣身體僵硬,在楚宴這小小的把戲中,立馬就態度大變:“你的修為進階向來極好,傅雲蕭算什麼東西,根本趕不上你一根寒毛!”
楚宴終於忍不住笑聲,主動朝蘇墨垣的唇吻了過去。
真可愛啊。
沒想到他會主動吻自己,蘇墨垣很是高興。
可楚宴的吻卻隻有蜻蜓點水的一下,蘇墨垣摟住他的腰,同他唇齒糾纏起來。
楚宴的身體越來越單薄了,時常抱著他的蘇墨垣最清楚不過。
這個吻原本是甜的,可到後來竟然帶上些許沉重。
當兩人分開的時候,楚宴還氣喘籲籲。
蘇墨垣輕聲問:“很累嗎?”
楚宴臉色漲紅:“我怎會因為一個吻就累?”
這是質疑他的能力!
蘇墨垣輕笑起來:“你以前可不會說這種話。”
楚宴在心裡哼了一聲,那是因為以前他要維持人設,林清寒不會這麼說,而他卻會這麼說。
要是真的以他原本的樣子和蘇墨垣相處就好了,說不定他會摟著蘇墨垣的脖子,調笑著跟他說再來一次。
不過現在還是不能太放飛自我的。
[主人,你變了……]係統幽幽的說。
楚宴被嚇了一跳,特彆是現在這種情動的時候,很容易被嚇痿的。
[我哪裡變了?]
[以前的主人不會這麼在意小世界的人,也不會有那種想法。]
楚宴在心裡尷尬的笑了兩聲,企圖以這樣這個樣子應付過去。
不過係統的話多多少少在他心底丟下了一塊石頭,逐漸泛起了漣漪。
他……變了?
—
那日的大戰後,魔宮第二個化神期之名逐漸傳開。
原本還因為蘇墨垣奪了他們門派靈物而憤恨的那些人,瞬間乖巧了下來。
魔修那邊的化神期,真是一個接一個的出。倘若不是楚宴被人暗算,或許百年之中魔宮就要有三個化神期了,這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完全無法想象。
再說了,那日大戰後隕落了十位元嬰期大能,可在絕對的實力之下,誰也不敢說三道四。
他們倒感念起那個暗算了楚宴的人了,可真是一大助力啊!
“聽說沒?林清寒就快死了!”
“呸,惡有惡報!”
“他死了還能拉上一個蘇墨垣,我去看了他們二人的雙修大典,蘇墨垣簡直對他情根深種,還發了那種宣誓。若林清寒死了,蘇墨垣心魔難過哈哈哈!”
當然,他們也隻敢私底下說說,誰都不敢把自己肮臟齷齪的一麵擺上台來。
說是正道,實際上誰的手上是乾淨的?
若說千年前的魔修,那的確是罪無可赦,經常草菅人命。
可自從魔宮建立,一直束縛著底下眾多魔修的時候,這種情況就好了太多。
他們和魔修比,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過碧落草本就難尋,世上出了一株已經是難得。竟然還有人能尋到第二株,不聲不響的陰了林清寒一把,就不知道是誰了……”
夏軒如今身處凡塵,時常能聽到這些話。
以往的時候就很是難受了,沒想到如今聽著讓他更加難受。
夏軒裹住了自己的臉,正準備站起身,又聽到有人議論:“誒對了,之前仙盟不是和林清寒約好,說是雲仙宗的人要給林清寒道歉麼?”
“人都快死了,道什麼歉?而且雲仙宗前幾日發現了宗玄機的屍體。”
“宗玄機可是元嬰期啊!哎,這正派又少一個元嬰期!聽說雲仙宗滿門都痛苦著呢,眼下雲仙宗可後繼無人了。”
夏軒捏緊了手,臉色泛白。
他沒有殺宗玄機,隻是趁他不備將他鎖在陣法之中罷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邊有人直接回答了夏軒的問題:“像是被人給偷襲,再加上之前受傷頗深,所以才不幸……哎。”
雲仙宗傳出那麼多事情,不僅在仙盟之中不再有地位,包括之後也會受到其餘門派排擠。
若不是看在雲仙宗還有個化神期支撐的份兒上,興許他們還要更加蔑視雲仙宗。
“出了這種事情,雲仙宗還怎麼招收弟子?”
他們也隻是笑,將這些當做茶餘飯後之談罷了。
雲仙宗的未來堪憂,不僅失卻了元嬰期,還失卻了弟子當中最容易修成元嬰期的兩人——沈青陽和夏軒。
但不管雲仙宗如何,那同他們又有何關係呢?
夏軒不再聽下去,而是站起身想要離開此處。
他這些日子都是這樣流浪,任何地方都待不長。
有時夏軒還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有什麼意義。
當他快要離開此處的時候,卻被人給攔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