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八章(1 / 2)

第八章

楚宴歎了口氣:“你著急趕過來,就是想問我這個?”

喬翰秋仍舊盯著楚宴看,覺得自己應該是魔怔了吧。

否則楚宴為了他都願意豁出性命,他怎麼能懷疑楚宴?

喬翰秋仍舊心有鬱鬱:“我是擔心你才過來的,今日皇後會舉辦家宴,屆時聶家也會過來。陛下……就是在家宴上召見我們。”

楚宴微怔,還沒想到竟然有這一茬。

蕭允澤刻意隱瞞他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有這身衣服……

楚宴心口發緊,害怕喬翰秋發現昨天在蕭允澤那邊的人是他。

“我昨天因為太累,被宮人們帶到這裡之後,很快就睡過去了。”

聽了他的解釋,喬翰秋心裡的疑慮一收:“原來是這樣。”

楚宴露出微笑,心裡著實虛得很:“你怎麼突然問我昨夜在何處?”

喬翰秋的表情僵硬,心裡很是愧疚,覺得自己不該懷疑了楚宴。

“我問那個隻是擔心你罷了,畢竟這是宮裡。”

楚宴笑了笑,也沒再繼續深究下去。

楚宴想要和喬翰秋退親的想法越深,正好這個時候,能有時間和喬翰秋談談。

楚宴打定了主意,朝喬翰秋說道:“喬公子,關於之前同你說的事,我……”

楚宴還未說完,就被喬翰秋打斷:“你又想提退親的事?究竟是為什麼?”

“喬公子難道看不出來麼?我並不喜歡你。”

喬翰秋抓著楚宴的手:“經過那件事情之後,你叫我如何相信?盼兒,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楚宴特彆真誠,希望喬翰秋能相信。

“沒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喜歡上彆人了。”

“我不信!你能為我豁出性命,你告訴我你喜歡上了彆人?”

彆人覬覦楚宴他相信,但如若要說楚宴背叛他,喬翰秋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是無果。

楚宴這下子徹底犯了難,他還不能言辭太過犀利,以免傷到了喬翰秋的心。

原主對他愧疚是愧疚,不過是真的不喜歡喬翰秋。

這下子,該怎麼退親呢?

見他沉默了下去,喬翰秋越發覺得楚宴有隱情。

思來想去,他隻能想到了昨天晚上韋柯跟他說的那些話。

盼兒一定是害怕皇後下令賜婚,他不答應的話,皇後會怪罪喬家!

盼兒都這麼為他考慮了,他也要護著他!

“我明白了。”

喬翰秋越發深情,“盼兒,你放心好了,我會處理好聶家的事情的!”

他說完這些話,就徑直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楚宴還有些懵逼,朝喬翰秋離去的背影伸出手:“你回來,你到底明白了什麼!?”

隻是喬翰秋已經走了老遠,根本聽不到這些話了。

當天下午,楚宴和喬翰秋就得了陛下的召見,皇後正在禦花園的一處設宴。

宮人們領著他慢慢朝前麵走去,楚宴四處環顧,覺得周圍的一切是如此熟悉。宮裡還大麵積的種植了梨花跟垂絲海棠,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拔除。

宮內青瓦紅牆,兩處綠柳依依。

五月更是花開的好時節,曲折遊廊之後,便有一道亮眼的風景。

皇後愛書法在宮裡是人人皆知的事,因此今日的設宴,這裡的布置也極得皇後喜歡。

地麵鋪上了大理石,幾處案幾都放置文房四寶。周邊建築的匾額上提詩寫著——新篁才解籜,寒色已青蔥。

好是清雅。

等楚宴和喬翰秋入席後,皇後才盛裝出席於此。

第一眼看去的時候,的確是貴氣異常,隻不過她手裡還捏著一串白玉佛珠,又多了幾分出塵。

聽說當今陛下愛這位皇後,榮寵二十年不斷。

隻是可惜,皇後早些年傷了身子,不能生育,她膝下的七皇子並非親生,七皇子的生母在生他時喪命,皇後才代為照顧。

“都坐吧。”

聽了他的話,楚宴連忙入座。

忽然間楚宴感受到了一股惡意的目光,他朝那邊望去,看到的人是聶思語。

“周姑娘可真是好命,一次遇到刺客,一次遇到匪徒,都沒讓周姑娘損失一根寒毛。”

楚宴垂下眼,淡淡道:“哪裡,不及聶小姐,遇到危險的時候還能讓身邊的人湊數。”

“你!”

他暗指白佑那件事,讓聶思語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當時也是被嚇到了,所以才拉了個人過來給自己擋住,哪裡知道拉過來的人是長公主的愛子白佑!

這下子可好,長公主非要讓陛下徹查這件事,還順道放出了狠話,說她這樣的品性不配嫁入皇室。

聶思語本來也沒想要嫁入皇室,但長公主的話,卻把她的名聲給徹底敗壞了。

楚宴拿這件事情來刺她,聶思語還當真是反駁不動。

正當此時,隨宮人的話落下,蕭允澤和陛下到了。

在座之人連忙起身:“參見陛下。”

蕭帝走到了上方,同皇後一起坐下:“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禮。”

看到他入座後,幾人才隨後入座。

蕭允澤正好坐在楚宴對麵,用指腹摩擦了一下唇角,朝楚宴笑得意味深長。

楚宴所幸當沒見著,撇過了眼去。

“今天召見你們,是想問問那日具體的情況。”

“回陛下,我認為那群匪徒,應當跟詩酒宴上的刺客無關。”

“哦?何以見得?”蕭帝朝喬翰秋望了過去。

“當日那些匪徒,自稱是同周家結仇之人,這是其一。假若那批匪徒和刺客有關的話,他們這個時候應當明哲保身,不可能還出來的,這是其二。”

蕭帝沉思了片刻:“朕也覺如此,隻不過長公主因為愛子受傷,非要纏著朕徹查下去。”

那好歹是他姐姐,又在蕭帝繼位的時候出了大力,蕭帝不想傷了她的心。

“你的話朕會原封不動的轉述給長公主。”蕭帝又望向了楚宴,“喬翰秋說那些匪徒是同你周家結的仇?”

楚宴也答:“是,這件事兒發生後,我也問過父母。周家祖上是開鏢局的,興許是那個時候結下的孽果。”

蕭帝隻想查清匪徒同刺客之間的關聯,並不是真的想知道周家的事。

他這麼一問,也不過隨口罷了。

蕭帝起了身:“朕還有政事處理,你們好生享受今日的家宴吧。”

“恭送陛下。”

等蕭帝走後,這裡終於隻剩下了他們幾人。

氣氛沒有方才那麼嚴肅了,皇後笑道:“桌上的酒,乃是雨熙公主送來的,你們儘可飲用。”

楚宴方才早就喝過一小盞,味道清甜,適合女子飲用。

他倒是挺喜歡喝酒的,他現在這樣病懨懨的,有得喝就不錯了,沒資格挑剔。

楚宴抿了一口,眼底露出滿足來。

一旁的喬翰秋一直看著他,見他喝了一口酒而已,就像個饜足的貓兒似的笑了起來,喬翰秋有些無奈。

見他拿起了第二次,喬翰秋便阻止了他:“盼兒,你身子弱,彆用多了。”

楚宴舔了下嘴唇剩餘的酒漬,隻好將杯中的酒放下。

真可惜。

兩人恩恩愛愛,刺痛了聶思語的眼。

她出口道:“今日周姑娘穿的這身兒……”

“思語,彆胡鬨。”

聶思語笑了起來:“兄長,我沒胡鬨呀。周姑娘這身兒看著也是英氣……像個男子似的。”

尋常女子或許受不了她的諷刺,楚宴卻怡然自得:“多謝聶小姐讚揚。”

聶思語一看楚宴這個反應,笑容都凝固在了臉上。

他怎麼不生氣?沒聽見自己諷刺他麼?

蕭允澤聽不得有人在自己麵前針對楚宴,雖然對方完全沒覺得傷到,但他就是覺得不爽。

“這身兒怎麼了?這身兒還是本殿選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蕭允澤臉上的笑意仍舊不減。

韋柯還不禁咂舌,殿下是個薄情的性子,這會兒怎麼這麼護短了?

誰讓他染上的壞毛病?

“大皇子怎會……為周姑娘選衣物?”

聶思語覺得自己抓住了把柄,蕭允澤的話聽上去太曖昧了些,她就故意這麼問。

“周姑娘進宮住了一晚,也怪本殿的人沒有說清楚,他沒有帶衣物進來。本殿賜下一些,也是待客之道。”

聶思語嬌笑了起來:“看來殿下很看重周姑娘啊。”

蕭允澤沒有反駁。

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喬翰秋的心。

他就像是被誰給帶了綠帽似的,頓時醋意橫生。

“聶小姐,你一個女兒家,未免太多嘴了點吧?”

喬翰秋冰冷的看了眼聶思語,早已不複之前的待人處事柔和。

聶思語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她喜歡喬翰秋,一則是因為對方出色的外貌,二則是因為對方溫柔的性子。

喬翰秋向來有君子之風,待人處事無不溫和。

而現在,他竟然出言懟一個女子。

聶思語心中鬱鬱,隻把這些都怪罪到了楚宴頭上。

若不是為了他,喬翰秋怎麼會對她這樣?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還是坐在上方的皇後開了口:“今日可是家宴,你們這樣吵來吵去,著實讓我覺得頭疼。還有,允澤你也算思語的表兄,她還小,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讓著她些吧。”

蕭允澤低垂著眼,看著酒杯裡清澈的酒水:“我記得,聶小姐都已經十七了?”

言下之意是聶思語都十七了……談什麼小?

皇後沒想到蕭允澤這點麵子都不給她,臉色頓時拉了下去。

她剛才和善的態度一下子轉變:“本宮聽說,周家想要退親?”

“……是。”

喬翰秋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楚宴。

皇後卻因為楚宴的話而露出些許笑意:“那喬家和周家就已經沒有乾係了,喬翰秋,本宮見你一表人才,便做主將思語許配給你。”

喬翰秋碰的一下站起了身,因為站起來的時候太用力,不小心掀翻了他前麵的小桌。

所有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喬翰秋什麼話也沒說,走到中間去朝皇後跪伏下去:“求皇後收回成命。”

聶思語被當眾拒婚,也站起身:“喬翰秋,你敢!?”

喬翰秋嗤笑了一聲:“草民隻想要一位賢惠的妻子,不想要聶小姐這樣的心狠之人。”

聶思語的臉麵被他當眾掃地,喬翰秋這一拒婚,隻會讓周圍的人議論她,說她嫁不出去。

她的處境,隻會更難堪。

聶思語明白這一點,才會對喬翰森生這麼大的火。

“這可是本宮賜婚,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拒絕?”皇後的話帶上了威脅。

喬翰秋語氣堅定:“是。”

這下子不僅是聶思語,就連皇後也覺得掃了麵子。

沒想到啊,喬翰秋竟然這麼不識抬舉。

皇後的眼神徹底冷了:“你拒了本宮的賜婚,可周家也要和你退親,不若本宮行行好幫你們免去那些繁文縟節,周家退親之事,本宮做主了。”

喬翰秋跪在地上,手驟然的收緊。

“多謝皇後。”

這場宴會到最後被弄得不歡而散,期間除了聶思語之外,聶靖雲並沒有做什麼手腳。

他反而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光看向了楚宴,一直在角落裡喝悶酒。

等差遣宮人送走了楚宴,皇後才按了按發漲的太陽穴。

“蕭家向來出些情種,娘娘可千萬彆憂心了。”

皇後麵色冷凝,看了於婉容一眼:“你怎麼不說他們蕭家儘是出些喜好男色之人呢?”

於婉容訕訕,這蕭家王朝傳承了三百多年,期間的確出了好些個喜歡男色的皇帝。

就跟詛咒似的。

“不過陛下到底是愛護娘娘的,娘娘就彆再耿耿於懷了。思語這婚事……”

“彆提什麼婚事了,喬家給聶家的難堪,難道還不夠多麼?”

於婉容也不想這麼纏著求著對方,可耐不住聶思語喜歡啊。

她嘴裡苦澀:“以後思語可怎麼辦啊。”

皇後手裡撥動著佛珠:“聶家好好辦我的事,思語的婚事,我來想辦法。”

於婉容露出欣喜,連連朝皇後說好。

等於婉容走後,皇後看著手上的佛珠:“念了這麼多佛,還是參不透半點佛性。”

當楚宴走出這家宴的時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喬翰秋很是失魂落魄,似乎想對他說什麼。但楚宴為了避免尷尬,故意避開了他走。

這一走,就直接在宮裡迷了路。

雖說楚宴之前住過這裡,但皇宮那麼大,他有好多路都不曾摸清。

天色已經暗淡下來了,楚宴越發的著急起來。

他不小心誤闖到了一座廢棄的宮殿裡,楚宴覺得這宮殿很是眼熟,便朝那邊緩緩走了過去。

沒想到一開門,就跑出來一個瘋子,頭發淩亂的掐住了楚宴的脖子。

“殺了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勾引皇上!”

楚宴覺得不能呼吸,臉都漲紅了起來。

好難受。

正當此時,有個人分開了他和那個女人,臉色凝重:“你沒事吧?”

楚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因為太用力,眼梢還滲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滾!”

蕭允澤朝那邊的人說道。

那女人嚇得瑟瑟發抖,又瘋癲的滾回了這座廢棄的宮殿裡。

等回過了神,楚宴的身體不自覺的抖了起來,他剛才覺得這座宮殿眼熟,就看得太入神了些。殊不知皇宮雖然還是同一個,但時間已經間距了百多年。

感受到了他的顫抖,蕭允澤又心疼又後怕:“現在知道害怕了?剛才呢!”

“我……”楚宴很快就鎮定下去,“我不害怕。”

蕭允澤抱住了他,剛才若不是他來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蕭允澤平生第一次那麼脆弱的說:“你不害怕,我害怕。”

這句話讓楚宴浮想起了太多東西,他向來不把自己的命當成命,可對於對方來說,每一次都很珍貴。

楚宴的整顆心像是放入了暖洋洋的地方,又因為凍得太久,侵染到了溫暖,而變得酸脹。

“抱歉,我隻是覺得那座宮殿很眼熟,所以我……”

“以後彆一個人跑來這種地方。”

“嗯。”

蕭允澤麵色沉重的放開了他,又仔細檢查了下楚宴有沒有受傷,這才問:“你之前又沒來過宮裡,怎麼會覺得那座宮殿眼熟呢?”

楚宴心緒不寧,低著頭搖了搖頭。

蕭允澤歎了口氣,才說:“這座宮殿擁有過無數個主人,不過讓它淪為冷宮還是要談百年前的淩王。”

這兩個字,讓楚宴的臉色瞬間一變。

他想起來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蕭允澤望向那邊:“據說我和那個淩王有一樣的瘋病,隻不過他當年是用寒石散壓製下來的。”

“那你為何不用?”

蕭允澤微怔,發現自己從未考慮過這個。

“不能用。”

潛意識告訴他,用了……會後悔的。

楚宴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盯著他看,到最後竟主動說:“殿下,當時紀神醫救我,乃是用了葵朱那味藥,若你需要,儘可取一些我的血去……”

蕭允澤緊蹙著眉:“你以為我是為了葵朱才接近你的?”

楚宴沒有答話。

“我從不會這麼委屈自己,因為需要葵朱,連自己的真心也要賠進去。”

楚宴是真心想給蕭允澤一些血,讓他不再發病的。

他以為事情會如同他預想的那樣進展,隻是沒想到蕭允澤卻不肯要他的血了。

暖風吹得人微醺,蕭允澤默不作聲的送他去了宮門。

可唯有楚宴知曉,他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了,卻全身心的朝他表現——

我想要的人,從來都隻有你。

楚宴很快就回了周家,那天很早就睡了過去。

等了幾天之後,皇後那邊就有消息了。

他終於和喬家退親了!

皇後就傳了口信過來,說事情不需要楚宴動手,都給辦妥了。

周母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哭了好半宿,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腫的。

“這麼好的親事,喬家怎麼說退就退?”

楚宴有些心虛,不想讓周母知道這是他的主意:“母親,你就彆傷心了……”

“可這件事情也太快了,他們連文書都不曾備下!”

“母親,其實這事兒是因為聶侯爺的小姐看中了喬公子,皇後想把她許配給喬公子,讓我挪位呢。”

周母睜大了眼:“什麼,竟有這種事?我可憐的兒啊!”

楚宴歎了口氣,心道周母有分不清他是女兒還是兒子了,顯然是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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