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二章(2 / 2)

他心中動容,覺得僅是一個賭罷了,答應了他又有何妨。

燕王有多麼難對付,齊國上下可知道得淋漓儘致。

兩日,又那麼誘人的條件……

“臣遵旨。”

楚宴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看上去天真如驕陽。

以退為進,還得了個大便宜,不知這李傳良看出來沒有?

等李傳良走後,天也漸漸的黑了下來。

月明星稀,隻有一輪彎月掛於上空。沒有星星的夜晚,月光便顯得格外明顯,畢竟那是夜空之上唯一的光源。

楚宴走到了外麵的涼亭,看見明月在花樹間升起,他的影子也被月光拉得細長。涼風吹拂過楚宴身上的白藍深衣,頭發被全部用發帶束起,更為他增添了幾分儒雅。

恍惚間,楚宴走到了一處假山,聽到了那邊傳來的談話聲。

“今日將那些屍體送去,藺文荊如何反應?”

巒朝燕擎稟告:“藺文荊並沒有生氣,反而一路笑著,說以燕王智謀不可能不明白他這麼做的含義。”

燕擎的語氣變得危險:“藺文荊擅作主張,寡人最討厭此等人。他激起寡人的怨氣,還不是想讓寡人攻占了齊國都城,順道將齊國王室殺得乾淨。”

“那藺文荊的算計便深了。”

“他能看見那些屍身麵不改色,也是個城府深的,隻是他算錯了一點……”燕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讓寡人想起了一個人,同他有幾分相似。”

“王上是說……紀止雲?”

燕擎瞥了他一眼:“上次不是有消息傳來,紀止雲瘋了,還跳下了水裡,嘴裡一直在喊安兒的名字?”

“正是,隻是後來聽說他被人給救起,之後便神神叨叨的,整日隻知道喝酒了。”

燕擎不想再管他,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藺文荊如此算計,寡人卻偏不隨他的意。”

他沉思了片刻,對巒說:“去,早些尋出齊詢當初下令解甲歸田的那支齊國軍隊,寡人不信他們不會回來,仍是個威脅。”

“諾。”

巒正要離開,燕擎又說:“另外……他在燕國都城如何了?藥可一直用著?”

他是指的誰,燕擎身邊的人總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公子這四年一直沒有下葬,用大量的冰塊冰凍著屍身,還用藥將那具身體保存完整。

王上不肯下葬,亦不肯火化,他總說公子生前就受過一場焚身之苦,他不想公子死後也再來一次。

他們在燕擎身邊一直都小心翼翼,害怕觸痛了燕擎心裡的傷。

天人永隔,這種傷太疼。

“一直用著藥呢,冰室裡的冰塊也有人專程盯著,以保證公子的屍身不會腐化。”

燕擎聽到這裡,眼眶隱隱有些濕潤。

他疲倦的說:“下去吧。”

燕擎這句話剛說出口,巒正準備下去的時候,他們就聽到了那方的腳步聲。

兩人對視一眼,燕王臉色沉了下去,示意他不要說話。

“王叔,燕擎的軍隊有異動,我們如今可怎麼辦啊?”

楚宴一聽,原來是齊詢在那邊。

他差點笑出聲,這些人半夜三更不睡覺,全到這個地方談天了?

剛剛聽完這邊,楚宴的心裡原本是愧疚的,都忍不住想明示暗示都告訴燕擎真相了。然而齊詢的出現,讓楚宴直接從悲傷的情緒,轉而轉到了憋笑。

他現在就想笑,沒其他想法了。

齊詢你真是個逗比。

“上次的事情不知是誰誣陷我,如今人人都在傳是我灌醉了大王,將他引到了燕王床上,我可能這麼做嗎?!”

“王叔你彆氣啊,那廢物不知是被誰給暗算了,非得算到王叔頭上,我是信王叔的!”

齊詢一聽這話,雖然心裡舒坦,但腦子還是清醒的:“你莫要這麼說大王,若不是他,齊國怕是要完了。”

“以色侍人,哼!”

這話讓楚宴和燕擎都怒了。

楚宴:誰tm是廢物!得記下這個聲音,可給他好顏色瞧瞧!

燕擎:以色侍人?記下這個聲音,竟然在他緬懷安兒的時候這麼說,明日得讓他好看!

“這事兒彆再多言了!”

“……然。”

“莫說是咱們齊國,現在周國也被燕王打得隻身最後一座城池,你難道不覺得……燕王對周國是彆有用心嗎?”

“能有什麼用心?”

齊詢眼底閃過一道暗光:“和咱們齊國不同……燕王就像是貓捉老鼠似的對付周國,隻留下一座城池給周王,讓他懷著虛假的希望,一旦看周王有點兒起色,又重新給予他打擊。”

齊正倒吸一口涼氣:“這個燕擎著實太可怕了,何不直接殺了周王,非要這麼折磨他,讓他在希望與絕望之中徘徊。”

齊詢警告的看向了他:“所以決不可得罪燕擎,希望大王能為我們多爭取些時日,我已經談妥了,要和魏國結盟。”

齊正這才鬆了一口氣,朝齊詢笑道:“還是王叔有辦法!”

一旁蹲著聽秘密的楚宴不由的呸了一聲:卑鄙小人,還說得冠冕堂皇的。

而站著聽的燕擎就更加板著一張臉了:想用齊湛來牽製我?做夢!

楚宴蹲得腳有點麻了,就想動動腿,他不小心踩到了樹枝,在寂靜的夜裡發出了一聲響動。

楚宴瞬間就懵了。

mmp,我怎麼這麼倒黴?

[這不是正常的任務世界,所以主人的氣運都用完了,而且這具身體……就是個小倒黴。]

楚宴漲紅了臉,差點罵出了臟話。

這下子好了,惹得兩邊都發現了他,還對他虎視眈眈。

“誰在那裡?再不出來,彆怪我不客氣了!”

燕擎的臉也黑了,猜測是哪個宮人不小心聽到了這些,還這麼不小心暴露了,順帶連他的位置也一同要暴露。

對了,還不知他聽到他和巒的談話沒有,得殺!

麵對那邊兩人的逐步逼近,楚宴心一橫,聲音顫抖的說:“王叔,是我。”

齊詢:“……”

齊正:“……”

燕擎:“……”

聽說那場麵,叫一個尷尬。

楚宴方才腿麻,站了這一會兒之後,總算好多了。他小心的朝這邊走了出去,總得直麵這慘淡的人生。

月光下,楚宴的樣子格外清楚。

齊詢和齊正終於確認了是楚宴之後,心裡一陣複雜。

齊詢惡狠狠的瞪向了齊正,這可好了,在人家麵前罵人家。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覺得還好自己平日功夫做得到位,沒有跟齊正一起罵人,失了風度。

現在他還能演一演慈祥王叔的樣子:“這麼晚了,大王怎麼獨自一人出來了?”

齊詢的聲音壓得很低,一副害怕嚇到楚宴的模樣。

楚宴有些不安的垂下了眼:“我是胡亂走到這兒來的……”

騙人!

你這樣一看就知道是騙人!

知道楚宴不是故意的,可齊詢和齊正兩人都倍感尷尬。

楚宴心裡憋笑,麵上卻是不安的模樣:“王叔,你和王兄兩人這麼晚了,在這裡談心看月嗎?”

齊正一聽,覺得楚宴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下,頓時爬杆子順勢說道:“我就是和王叔來這裡賞月的!”

楚宴方才還不安,聽了他的話,嘴角卻漸漸往下彎:“騙人,你們剛才說什麼我都聽見了。”

齊正:“……”

齊詢:“……”

他們兩人尤其搞不懂楚宴這神轉折,畢竟他剛才的樣子,就是願意給他們機會,把這件事情當做不知道來處理。

現在這樣……不是硬生生打了他們的臉嗎?

齊正回想起他剛才還傻嗬嗬的應了楚宴的話,頓時覺得臉都被揍紅了。

疼。

這一幕印在燕擎的眼裡,他竟然忽然間覺得對方沒那麼令人厭惡了,他覺得極有意思,嘴角也緩緩的彎起。

巒也在那邊看著,早已經憋笑憋得漲紅了臉,完全不見平日麵癱的樣子。

這個齊王,可真好玩。

“更深露重,大王還是早日回去歇著吧。”

楚宴難以置信,眼裡含著淚,就要做一個一哭二鬨的主:“王叔,你也聽到王兄罵我廢物了?”

齊詢輕咳了一聲:“大王,這……”

他還真不好解釋,便一腳踹在齊正的腿上,他直接就給楚宴跪下去了。

齊詢先罵著他:“無論大王以前再是你的弟弟,現在都已經成了我齊國的國君,你如此辱罵大王,我也不能饒了你!”

楚宴詫異於齊詢的反應,心想果然是個老謀深算的人。

這話看似簡單,卻含了三層意思:

一、提醒楚宴,齊正再怎麼說是他的王兄。

二、先下手為強,自己先打罵了齊正,就算是楚宴再想處罰,也不能太過分。

三、樹立了自己幫楚宴的形象,讓他知道自己是站在他這邊的。

這話綿裡藏針,還避重就輕,專門把關鍵的地方漏掉,還真是……

楚宴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他無辜的看向了齊詢:“王叔,你光是這麼說,還未反駁王兄罵我是廢物那句話。”

齊詢臉一僵,又踢了齊正一腳:“大王怎會是廢物!是齊正以下犯上!”

“那以下犯上該如何處置啊?王叔,我做大王才不久,不太明白這種事情該如何處理,還要勞煩王叔教我!”

齊詢看向了楚宴,若不是對方一臉真誠,他就要以為是楚宴故意的了。

齊詢手一抖,看向了地下被他踢了好幾腳的齊正。

齊正也發現了自己的刑罰還沒完,他哆嗦了起來:“王叔,我……我知道錯了!”

楚宴蹲了下去,眼底雖泛著冷意,臉上卻不失天真的笑容:“王兄,你怎向王叔道歉?你該朝我道歉……不是麼?”

齊正整個一哆嗦,竟然直直的看著楚宴,忘記了叫喊。

他心口劇烈的跳動起來,眼睛瞪得極大,身上也冷汗涔涔。

這個人,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嗎?

不,他那麼多年都懦弱,不可能一下子就變了!

“大王,請恕罪。”

楚宴歎了口氣,聽得出他不情不願,便問齊詢:“王叔,你想到該怎麼處罰了嗎?”

齊詢抿著唇:“大王恕罪,這件事情無論怎樣,該由大王做決定……不在其位,我又如何能揣測得了大王想怎麼罰他?”

楚宴嗯了一聲,看來齊詢想要推脫了。

罰重了,得罪了齊正一股人;罰輕了,得罪的可就是他了。

這一番說辭,真是推得一乾二淨啊。

楚宴偏不如他所願,眼眸彎起:“王叔,你說的任何處罰我都同意。”

聽到此處,齊正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齊詢,隻要王叔開口,他就不用擔心處罰了。王叔是護著自己的,他一定會選輕的來!

可誰知,齊詢的反應卻硬生生打了齊正的臉:“大王,我不能代替大王做主。”

楚宴還有些失望,以為齊詢會是更厲害的人。

他倒是貪心兩邊都想討好,可這麼做,隻會兩邊都討不好。

因為楚宴下一句話是:“王兄,原是給了王叔這權利,隻可惜他不想為我明示你該受什麼懲罰。若依照我的性子來的話……”

齊正呆愣的看著楚宴,隻見他的笑容燦爛:“來人,奪去齊正齊國王室之姓!”

齊正哆嗦了起來,隻有下等人和奴隸才沒有姓,隻有名。

他被奪走了姓,就代表著他要變成下等人了。

齊正被巡邏的禦軍抓走,期間還撕心裂肺的朝齊詢喊:“王叔,你為何不救我!!”

齊詢瞥過了眼,手心死死握緊,幾乎要戳破掌心,還好寬大的袖袍掩蓋了一切。

這下子,可就得不到齊正身後那股勢力的支持了。

大王拔掉了他其中一把利刃,齊詢甚至不知道對方是真的玩一玩,還是裝出來的。

燕擎躲得更深,可看到這一幕,他難免心中生疑。

等和巒一點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之後,他們來到了一處花園中。

“今日見齊王,奴總覺他性子並不懦弱。”

“巒,你想提醒我什麼,大可直說。”

巒思慮再三,便道:“王上以後免不得跟齊王打交道,那個齊王不簡單,王上還要多加小心。”

燕擎悶笑了一聲:“你覺得危險,寡人卻覺得他今日這樣,比往日來得有趣。倘若他以往真是裝出來的,倒是……”值得注意。

夜風緩緩吹拂而過,攜來三分花香。烏雲逐漸被風給吹散,露出原來的月光。

巒詫異的看了一眼燕擎,也看清了燕擎此刻的臉。

他一身玄色袖袍,有種讓人折服的霸氣,燕擎比四年前更加成熟,也同樣更加乖戾,現在隻是看上一眼,就難以忽視其氣質。

巒原本想說什麼,可他卻見到燕擎眼底閃爍著光。

那是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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