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芸娘也沒問,道他是習慣了外側,背過身褪了外衫,忙爬了進去,被褥隻有一條,蓋在他身上了一半,芸娘翻開另一半,儘量不去碰到他。
躺下去後才發覺,燈還亮著。
她忘了吹燈。
他在外側,她要吹燈,又得翻山越嶺一回,怕勞煩他再伸腿,且燈就在他頭側不遠,她偏過去一點,應該能吹滅。
這番想著,她便坐起了身,以極快地動作俯身過去,也沒管自己是不是蹭到了旁邊的人。
張口、吸氣,吐出去,燈火苗子隨風彎了個大腰,卻在風口收回去的瞬間,又不折不饒的挺了起來。
芸娘:......
芸娘這一頓,才察覺到自己的腰,似乎壓到了他。
芸娘尷尬地往後一退,垂目看了一眼他睜開的眼睛,乾癟癟地解釋了一句,“這燈芯比我家裡的結實。”
說完,打算還是繞過去吹,人還沒起來,邊上突然一條胳膊搭過來,壓在了她的腹部,她便如同一條魚,直挺挺地又躺了回去。
裴安緩緩起身,她那一下突然湊近,他完全沒防備,鼻尖內溢滿了她身上的幽香,腦門心頓時一跳,睜開眼睛,又看到了她一截纖腰。
她這是身子又好了嗎。
聽她吸了一口長氣,吹著燈,裴安瞬間有了一種無力感。她以為是蠟燭麼,這種油燈燈芯浸泡了燈油,就憑她那點氣力,吹不熄。
他也沒指望她去關燈,明日一早得趕路,況且他那青梅竹馬,估計這會子就在隔壁等著,他可沒那個興致,讓人聽戲。
想聽,改日換個地方也行。
裴安起身先放下了兩邊的幔帳,再熄了燈。
光線暗了來的瞬間,眼睛什麼也看不見,過了一會兒,又慢慢有了光亮,芸娘感覺身上的被褥蓋得好像有點多。
夏天熱,這一悶,久了有些熱,忍了一會兒沒忍住,她輕輕地被褥底下,伸出了胳膊。
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的人,也沒蓋被子。
雪色的綢緞,一睡下來,胸口敞開了一塊兒,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芸娘心口一跳,腦子裡陡然冒出那晚他赤身貼過來的畫麵,慌亂地閉上了眼睛,心虛之下伸手扯了一把被褥。
沒想到,碰到了他擱在邊上的手。
好涼。
他是不是冷了?
她剛才進淨房看到了,兩桶熱水都在,他用冷水洗的澡。
雖說天熱,但晚上用冷水,還是有些涼。
芸娘忙將身上的被褥,給他送過去了大半,感覺到被褥已搭在了他胸口上,才安靜了下來。
片刻後,正要入睡,壓在被褥上的手,突然又碰到了他。
她敢保證,這回她沒動。
碰上後,對方並沒縮回去,指尖相連的那一塊,如同一股電流,慢慢地傳到了心口,身子不覺緊繃,兩人誰也沒動。
芸娘覺得很奇妙。
分明身子已被他裡裡外外都吃了個乾淨,如今摸個手卻還在緊張,理智告訴她,應該將手縮回來,說不定是她占了他的地兒,但肢體卻遲遲沒動。
這番僵持了一會兒,旁邊的那隻手突然抬了起來,掌心整個蓋上了她的手背,虎口嵌在她的大拇指上,輕輕一握,偏過頭來問她,“冷嗎。”
芸娘:......
她,她應該冷嗎。
她一點都不冷,實則還有些熱,但她此時並不想說一句不冷,因此而去拒絕了正牽著她的那隻手,混混沌沌地點了頭,“恩。”
裴安也感覺到了掌心裡的暖意,大熱天,夜裡都不用蓋被褥,哪裡又會冷,但他牽著挺舒服的,也不想鬆開,“睡吧。”
“恩。”
—
芸娘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過去的,隻記得被他牽著手,睜著眼睛很久都無法入睡。
後麵困得不行,才閉上了眼睛,睡之前兩人的手還牽著的,醒來,邊上已沒了人。
天色大亮,外麵一片嘈雜。
應該是要出發了。
芸娘翻身爬起來,趕緊去找衣裳,青玉端著早食走進來,見她起來了,上前伺候她洗漱,“東西奴婢都收拾好了,童義已拿去放在了馬車上,小姐吃完飯下去馬車上就行。”
說完,又湊近她耳朵叨叨道,“昨兒的欽犯,劉家一家子都沒了,禦史台的侍衛就地埋了一個坑,全部扔在了裡麵,說是染了惡疾都死了,主子你覺得你信嗎?肯定是姑爺下的黑手。”
芸娘:......
她倒是沒說錯。
“還有,昨夜邢公子被公主招進了房裡,就住在你和姑爺隔壁,也不知道邢公子昨夜表現如何,你可聽到了什麼動靜沒有?”
芸娘一臉愕然,她,她該聽到什麼動靜。
青玉遞給了她一碗鹽水,“希望邢公子能想得開,對公主使些勁兒,保住一條命應該沒問題,奴婢可是聽說了,迎接公主的北人已經到了建康,從這過去還有兩日就到了,他要是還搞不定,就隻剩死路一條。”
怎麼說當年也是陪著主子走過來的人,不能當真看著他去送死。
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