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2 / 2)

裴安緩緩轉過頭。

明陽:......還真是閒不住嘴的作死孩子。

芸娘搖頭,“沒有。”趙炎能說出臨安哪個公子上了幾次花樓,喝了幾壇子酒,但要他記住哪個世家屋裡有哪些小娘子,他是一個都記不住。

聽到裴安和王家小娘子傳出了流言,他才去打聽,說是王家父母雙亡的三娘子,容顏臨安第一,其他一概不知。

芸娘被關在了院子裡五年,他也不清楚,此時一心隻想套近乎找個人說話,便撿了臨安來說,“嫂子去過臨安西湖吧,東麵靠觀鳥島,停了一艘尖口船,高四層,長五十來丈,寬一十餘丈,船頭上一隻彩色大鳥,翅膀展開占了一半船頭,大霧天從遠處看,如同真的大鵬從雲間飛來,栩栩如生,那隻鳥兒當初是我給出的主意,你見過沒,可覺得威風?”

芸娘聽他說得眉飛色舞,抱歉地搖頭,“沒有。”

“倒也是,臨安城過去還得有段路程呢,那長橋嫂子應當去過,橋跨溪河如虹,兩岸青山對峙,月光映入橋下之水,婉如銀河,最適合小娘子們去了。”

“也沒。”長橋,她聽邢風說過,長橋月艇,男男女女約會的最佳地兒。

她被關了五年,解禁之後,並非日日都能出門,最先要去的自然是臨安的鬨市,去過兩三回瓦市,見過耍雜戲,看過皮影,光顧過茶樓,僅此而已,瓦市才被她逛了一半不到,便傳出了她和裴安的流言,至此,她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更彆說遊湖賞月。

回答時,她語氣下意識沒了氣兒。

適才芸娘上來,邢風匆匆瞥了一眼後,便收回目光,眼瞼落下盯著自己膝上的長袍,目不斜視,沒往她身上看過一眼,如今到底是沒有忍住,餘光探過去,見她低垂著頭,心頭不由一揪,想開口,卻再也無法開口,隻能咬緊牙關憋著,擱在膝上的手,不覺慢慢握成了拳。

趙炎似乎更好奇了,又問道,“那嫂子都去過哪兒,不會一直待在院子裡沒出來過吧,南國國風如此開放......”

“試問小郡王都去過哪兒?”裴安打斷趙炎,抬眸掃了一眼對麵的邢風,麵色平靜,看不出情緒,轉頭繼續問趙炎,“是去醉仙樓喝了兩壇子險些被姑娘扒了褲子,還是去太湖遊船掉進水裡,灌了一肚子水......”

“不是,裴,裴兄......”趙炎一愣,臉色瞬間紅到了耳根,“這等醜事,咱就不往外說了。”

趙炎一麵說一麵同裴安擠眼睛,這都是一些兩人才知道的秘密,他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揭自己的底呢。

裴安佯裝沒看到,邊上的明陽已經笑出了聲,“說了讓你閉嘴,你不聽。”

趙炎也終於瞧出來一點不對勁。

但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嫂子,曾經和邢風有過一段淵源,要是知道,他恐怕自己這會子都要撞牆謝罪。

隻道是裴安護短,自己兄弟的嫂子,他也不該當著他的麵,找她聊天,趙炎乖乖地閉了嘴。

馬車繼續往下,趙炎不開口,誰也沒說話,芸娘鬆了一口氣,她寧願這般尷尬安靜著,也不想聽趙炎再開口。

下山的道路不平,輪子底下突然碾過一個土坑,坐下一顛,芸娘手裡抱著包袱,身子不由往前栽去,眼見就要衝出去了,裴安隨手伸出胳膊,摟住了她肩頭,順勢將她往懷裡一帶。

再正常不過的舉動,車內的幾雙眼睛,卻都隨之轉動了一下。

趙炎:趕這兒殺狗呢。

馬車穩住後,裴安才收回手,看了一眼她懷裡的包袱,偏頭輕聲道,“包袱給我。”

芸娘猶豫了一下,替小娘子拿東西,會不會折了他威風?這麼多人在,還有個公主殿下,她不能讓他失了麵子,“郎君,我自己拿就好。”

此時一聲郎君,聽進裴安耳裡,突然有幾分舒坦的勁兒。

裴安沒再問她,直接從她手裡取走包袱,挨著她左側的一隻胳膊往她邊上遞了一下,“待會兒還得顛簸,抓好。”

車裡就他們一對,似乎有些張揚。

但見他堅持,芸娘麵色微微一紅,手輕輕地從他胳膊彎裡繞了出來,另一隻再搭在他小臂上,垂下頭,手指不輕不重地扣在他墨色的緞子上,一黑一白,一柔一剛,尤其醒目。邢風的目光早就收了回去,可空間就那麼大,擋不住餘光,眼皮明顯的跳動了幾下,眸子底下漸漸地憋出了一抹紅意。

明陽突然有了幾分不忍心,這都是她造的孽啊,臨走時突然想做一回好人,主動地搭起了話,“裴大人,咱們今兒住哪。”

“萬福客棧。”

“以前裴大人是在哪個地方當差,本宮還沒見過正風院呢,這一趟不妨帶本宮去看看......”

有明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氣氛總算緩和了一些,馬車並沒有同隊伍一同進城,晚了半個時辰才進城門。

進去後,天色已經黑了,建康不在天子腳下,夜裡沒有宵禁,通夜都能有人往返街頭,熱鬨非凡。

為了晃人耳目,裴安早讓衛銘隨隊伍先走,身邊隻帶了童義。

馬車到了客棧,童義先進去同掌櫃的報了一個名字,掌櫃神色一震立馬迎了出去,見到裴安,也沒直呼名兒,高興地道,“客官裡麵請。”

適才坐在馬車上,人太多,芸娘動也不敢動,下了馬車才敢瞧,一眼便被眼前的繁華吸引住,遲遲挪不開眼睛。

客棧人滿為患,正是熱鬨的時候。

明陽最先跨進去,身後跟著趙炎,邢風,裴安同掌櫃的交代了幾句好生伺候,便同芸娘落在了最後麵。

“客官放心,小的定會伺候周到。”

裴安點頭,帶著芸娘跟上,剛進去便聽到了裡麵的說話聲。

“什麼大義,依我看就是沒種,一個嫡出的公主,居然要被送去和親,真是天大的笑話。”

“能有什麼辦法呢,軟柿子做久了,還能硬了不成。”

“這不正常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趙家隻要能坐穩江山就行,橫豎苦的是咱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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