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完,歇息了一陣,芸娘又被幾個丫鬟攙扶著去了淨室。
偌大的一間屋子,裡麵沒有浴桶,隻有一個熱氣騰騰的池子,上麵鋪滿了一層花瓣,霧氣繚繞,花香四溢。
芸娘自認沒有見識。
如今官員的生活都是如此奢靡的嗎,難怪個個鬥得你死我活......
等身上的衣裳被剝得隻剩下一個肚兜了,芸娘才回過神,“你們都退下,我自己來。”
待幾個丫鬟出去了,被晾在一邊的青玉趕緊拂簾上前,拿起瓜瓢舀了水,緩緩地滴在芸娘肩頭,湊近她低聲道,“主子,奴婢覺得有陰謀。”
芸娘一愣,“什麼陰謀?”
“您想啊,曆來貪官汙吏,哪個是明目張膽收銀子的,還不是從後院家眷下手,這知州大人,今兒這副派頭,一看就是在您身上打主意,您要是個意誌不堅定的,肯定就迷失了自我。”
芸娘沒聽明白,“然後呢。”
“然後主子您享受了人家的賄賂,咱們姑爺就麻煩了,旁的不說,名聲先得搭進去。”
芸娘覺得青玉想多了,“他還有名聲嗎。”
青玉:......
那倒是。
‘奸臣’這名聲夠響亮的了。
“名聲是其次,要是姑爺以此欠下了這麼個人情在,往後豈不是得還,萬一那知州大人獅子大開口,出了個難題給姑爺,姑爺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芸娘懷疑,“幾顆葡萄,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人心不足蛇吞象,咱們可是三品夫人了,什麼場麵沒見過,彆顯得咱沒見識......”
芸娘:這場麵她還真沒見過。
不過青玉說得也對,萬一欠下了人情不好還,“行吧,待會兒我不吃了。”
“主子英明。”
等沐浴完,青玉剛扶著她出去,一眾丫鬟又湊了過來,這回青玉死也不騰地兒,想搶她的飯碗,沒門兒。
“小娘子頭一回來盧州吧,今兒就不辛苦小娘子了,來,坐這兒,好好歇息。”兩位丫鬟,一左一右地將青玉扶到了椅子上坐著,“小娘子嘗嘗葡萄,這些可是大人拖了不少門路,專門從西域運過來的,平日裡連夫人都寶貝,舍不得吃呢......是不是很甜。”
嘴裡被塞了好幾顆,青玉被迫往下吞,片刻後,沒出息地吞出了一句,“挺甜......”
芸娘那邊已經被丫鬟扶到了床榻上,一人絞著發絲,兩個丫鬟一邊蹲一個,替她捏著腿腳。
起初芸娘還有些不適應,可捏著捏著,便品出來了味道。
“上麵一些。”
“對,就是那兒。”
“輕一點......”
“姐姐這雙手啊,可是練了好些年,盧州這邊的官家婦人,沒有哪個不誇,夫人可覺得舒服?”
“舒服。”芸娘懶懶地翻了個身,“那你再幫我捏捏肩,有點酸。”
“好嘞,馬車坐久了,身上就是會酸,今夜奴婢替夫人捏完,明兒保管輕鬆......”
欠就欠吧,橫豎都是‘奸臣夫人’了,先且讓她沉迷一會兒。
—
前院,裴安坐在上位,神色懨懨地看著底下的歌舞,跟前的酒杯一口都沒動。
“這可是咱盧州有名的花雕酒,裴大人不嘗一口?”
“本官不飲酒。”
知州一愣,忙笑了一聲,“好啊,裴大人以身作則,不沉迷於酒色,我南國能得以裴大人這樣的棟梁,可謂是陛下的福氣,百姓的福音啊.....”
裴安沒應。
“成,那咱們今兒就不飲酒,咱來喝茶。”知州說完回頭便招呼下人,“上茶道。”
“裴大人不知,這門茶道可是失傳已久,近幾個月無意之中被我遇見,讓人學了來,也算是與裴大人有緣。”知州大人一臉獻媚,“不知裴大人,有沒有聽說過臨安的張家?”
裴安眸子輕輕一動。
“這門茶藝,原本是張家的秘傳,聽說是張家家主張治,為了討夫人歡心,每日磨茶,悟出來的茶道,後來他夫人也不知怎的,突然離世,那張治也跟著瘋了一般,拿著刀子就砍人,滿口胡言亂語,一夜之間落了個家破人亡,張家敗落後,這茶藝也跟著消失了,十來年過去,方才被我尋到了一名張家當年的夥計,畢竟是自家主子的東西,怕被纏身,也不敢拿出來謀生,私底下咱們見識一番便好。”
“夥計人呢。”
見他起了興趣,知州大人一臉高興,長鬆了一口氣,往門口一瞧,“這不,來了。”
夥計當場演繹了張家的獨門絕技。
茶百戲。
茶麵上的拉花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
旁的茶百戲南國也有,但能看到這樣的拉花,除了張家,旁人可辦不到。
南國就圖這樣的雅興,知州大人一臉顯擺,邀功地看向裴安,“裴大人,覺得如何?”
裴安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麵色平靜地道,“拿下。”
—
芸娘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完全不知道,醒來已經到了天明。
睜開眼睛往屋子裡掃了掃,沒看到裴安。
青玉見她醒了,上前歎了一聲,“主子彆尋了,姑爺昨夜沒回來,八成掉進了盤絲洞,出不來了。”
芸娘:......
“什麼意思。”
“主子昨兒夜裡可是親自體會了一把,還能不知道什麼意思,您一個小娘子,都被伺候得舒舒服服,暈頭轉向了,何況姑爺一個男人。”
芸娘神色一僵。
“主子您可彆這麼看著我,奴婢的意誌力一向都還可以,奈何盧州這位知州大人的手段實在是太高明,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敷衍趨勢,攀附權貴,安的是狼子野心,奴婢昨兒夜裡隔著院子往外瞧了,前麵那是一片歡歌盛舞,怕是比夜市還熱鬨,這才頭一個晚上呢,就給咱們使套子,迷暈了咱們,再往姑爺懷裡送姑娘,也不知道姑爺有沒有把持住,不過都到這個時辰了,多半也被糟蹋了......”
話音剛落,門口突然走進來了一道人影。
青玉嚇得一個轉身,芸娘也抬頭望去。
裴安。
倒還是昨夜那身。
裴安看了一眼跟前的主仆二人,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青玉身上,嘴角一扯,頗有些皮笑肉不笑,“誰被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