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明日就要帶張治走了,薑大人沒功夫聽她賣關子,上前一把奪了她手裡的茶盞,“有辦法你就快些說,你忍心看我急成這樣。”
薑夫人白了他一眼,“你覺得裴安是什麼人?”
皇帝派來的親信,自然是皇帝的人,薑大人起初聽王荊說,裴大人是自己人,讓他大可放心,可如今這一番交手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他眉頭一擰,“那日我已經探過了他的口風,人家安於現狀,無心這天下。”
即便是有私心,也不是同他們一夥的。
他的心在臨安,掀起內鬥。
薑夫人一笑,“你們男人隻想乾大事,從不去揣摩細節,不就是留他兩日,來時他可是晚了足足半月,沿路各個城池,幾乎都光顧過了,你認為以他裴大人的性子,他會賣這麼多麵子?”
薑大人一愣,靈光忽然一閃,眼睛瞬間便亮開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臨安的傳言你也該聽過,兩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公認的才子佳人,就算沒聽過,你長了一雙眼睛也能瞧得出來,裴大人對你是什麼臉色,對芸娘又是什麼臉色,心裡還沒個數?”薑夫人一副得意勁兒,學王婆賣起了瓜,“咱芸娘自小就長得標誌,彆說臨安,放眼南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姿色,哪個男子不喜歡。咱們女子喜歡一個男子,多半是靠腦子想,喜歡做夢,而男人要是愛起女人來,命都能不要。”
那日見了一回,她便知道,裴大人早晚要栽在芸娘身上,兩人已是夫妻,芸娘的事,他還能躲得過?
薑大人擔心裴大人帶走張治,薑夫人擔心的卻是裴安帶走芸娘。
她要是回了臨安,自己怎麼同顧娘子和顧老將軍交代。
“裴安一走,你也彆指望芸娘能去果州,當年顧娘子為了嫁給王二爺,那勁頭你忘了?”
薑大人怎可能忘,可謂是驚天動地,偷雞摸狗,自己那時還是個毛頭小子,被顧家娘子拖去當過腳蹬爬院牆,非要給王二爺點顏色看看,剛爬上去,便被王夫人帶著人堵在了那,顧娘子嚇破了膽兒,腳下踩空,底下一堆人跟著她倒成一片,他墊在最底下,頭磕到了石頭,長了好大一個包,幾日才消。
但他看王家三娘子溫溫婉婉,完全不像當年的顧娘子。
“張治不能被裴安帶去臨安,芸娘更不能。”薑夫人臉色慢慢地凝重,轉身同身邊的下人吩咐道,“備些江陵的吃食,待會兒我給裴少夫人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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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上午,芸娘同裴安都呆在了屋子裡,謀劃著如何拿下臨安,如何弑君。
裴安雖一直沒給她準話,但不拒絕,她就當他是默認了,每一步都將自個兒也計劃在了裡麵,積極地出謀劃策。
夫妻倆一道使起力來,突然沒那麼沉重,一股子的輕鬆勁兒,完全看不出來是在謀逆造反。
下午裴安才出去,安排明日出發的事宜。
裴安前腳走,後腳薑夫人進來,帶了江陵的特色菜肴,故作不知裴安明兒要出發的消息,笑著同芸娘道,“知道滿滿喜歡吃甜食,這些都是江陵有名的小點,你先嘗嘗,不過這包回來的東西,肯定沒現成的好吃,你要是喜歡,明兒我帶你去酒樓再吃。”
“多謝姨母,這些已經夠了。”芸娘想起明兒要走,抬頭打算道彆,“姨……”
“姨母明兒還有一樣禮物要送給你。”薑夫人突然湊了過來,神秘地一笑,道,“你還記得閃電不?”
芸娘愣了愣,“閃電?”
薑夫人點頭,“當年你母親和你被關在院子裡,閃電沒人照料,你祖母偷偷地讓人送來了江陵,讓我幫忙養在王家老宅,原本你來就能見到,可惜被你姨夫臨時派出去,接人去了,明兒才能回來……”
閃電當初被祖母收繳,她還以為凶多吉少了,不成想還活著。
那不僅是母親的坐騎,也是她騎過的第一匹馬,陪伴著自己長大,如同親人無異,怎麼也得見上一回。
明兒……明兒再等一日,也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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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夫人去了一趟芸娘那兒回來,當日晚上裴安便知會知府薑大人,明日再停留一日,後日出發。
薑大人長鬆了一口氣,趕緊讓人去果州方向的管道上望風,看看有沒有顧老將軍的消息。
顧老將軍的消息沒等到,第二日中午,卻等來了一場動|亂。
裴安前日剛剜了三位北人的眼睛,這回也不知道是哪個不怕死的楞頭青,直接搗到了人家的老窩,點了一把火,將人家的三艘船艙當場燒成了灰,本來裴安那番當街公然處置北人,已經讓北人心生憤怒,但奈何他是南國的重臣,多少還是有點心虛,來南國生活的北人,並非什麼高貴的身份,要想北國的陛下為了他們幾個人就舉兵南下,不太可能,不過是平日裡拿來嚇唬嚇唬南人,可這回不隻是三個人,一把火燒起來,三百個北人當場沒了,這一舉動徹底惹怒了北人,一個上午過去,已有千人集結,朝著知州府而來。
這節骨眼上,偏偏還有人來添亂,薑大人氣得臉色發青,問底下稟報之人,“是哪個不要命的王八羔子,可查清楚了?”
不用查,人被北人追殺無處可去,自己上門來自投羅網了,“瑞安王府趙炎;翰林院邢大人邢風。”
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