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2 / 2)

邢風起身去取茶葉和茶盞,水一開,先清淨了紫砂壺和茶盞,再將茶葉放入紫砂壺中,注入沸騰的水,騰騰熱氣冒上來,茶葉浮上表層,他再蓋上蓋兒,第一壺沒要,倒乾淨了水,取了第二壺,替裴安滿上。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知道,自己沒少做過,裴安主動搭話,“邢大人喜歡喝粗茶?”

“粗茶省事。”

這點倒是和自己一樣,不過也沒什麼好奇怪,喜歡的小娘子都能撞上,愛好相同也能理解。

裴安捧起茶盞,抿了一口,太燙又擱下。

兩人私交不多,唯一有牽扯的大抵就是芸娘,可正因為如此,兩看生厭。

沉默了一陣,實在無話可說,邢風從懷裡取出了玉佩,遞給了他,“承蒙裴大人當初看得起,肉痛割愛賜下這玉佩,如今下官還與你,從此不再有瓜葛。”

邢風說的是心裡話,這玉佩他早些拿回去,自己保證不會再多看一眼。

離開襄州後,他拿著這塊玉佩,每到一處,都會被人上前稱一聲,‘姑爺。’而他必須得解釋一番,“我不是你們姑爺,王家三娘子的夫君乃國公府裴家,裴安。”

解釋了幾回,不少人問他,“閣下尊姓大名?”

為了不破費口舌,他便換了個解釋,自報名諱,“我不是你們姑爺,我乃翰林院邢風。”

可他這般說了,還是有人質疑,“邢家大公子,單名一個‘風’字,那不就是姑爺嗎?”

他一直不願示人的痛處,一遍一遍被人拎出來,戳著心肝,到了後來,他完全麻木了,甚至自戳心窩,“我不是你們姑爺,我是前姑爺,邢風。”

一趟下來,所有人幾乎都知道了他們之間的牽扯。

他很難不去懷疑裴安最初的用心,到底是因為明陽公主,還是想趁機報複自己。

若是後者,他做到了。

這塊玉佩留在他這,徹底成了燙手山芋,這輩子都不想再拿在手上。

他如今還給他,隻求他彆再來糾纏。

裴安完全不知他心裡的那些彎彎繞繞,彎身接過,定情信物失而複得,心頭終於踏實了,將其重新係在了腰上,難得誇了一句,“邢大人也不賴,我就知道沒看錯人。”

邢風忍住翻眼的衝動。

用不著。

“明陽應該找過你,你沒答應她?”

他突然問出一句正經的話,邢風手提茶壺的動作一頓,抬頭意外地看向他。

火一烤,臉色比剛才還紅,眸子似乎沒了剛才的模糊,又瞥了一眼他歪歪扭扭的腰帶,邢風一時也摸不透,他這酒醉,到底是怎麼個醉法。

邢風點了下頭,“算是吧。”

裴安又道,“本官以為你會替她求情。”

這話說出來,至少證明他有一半是清醒的,能斷定他隻有一半,是因他若清醒,定不會問自己這樣的話。

邢風看著他,反問,“我求了,裴大人能答應?”

“明陽公主,趙月靈,確實不能活。”茶涼了一些,裴安再次端起來,兩口入喉,“但邢夫人可以。”

邢風冷嗤一聲,笑出聲來,倒是和明陽猜得一樣。

這一繞倒又將他繞到了最初。

他不出手相助,不與她成親,便會斷送她明陽的幸福。

他不娶她,她明陽就得死。

他何時有了那樣的本事,一個念頭,能給人幸福,還能救人性命?

見他表情如此,裴安倒是疑惑了,“邢大人今夜為何又去了皇陵?”今日明陽頭七。

邢風沒答,眼裡眸色有片刻的呆滯,而後提起紫砂壺,替他又添了一盞熱茶,淡然一笑,“下官於她,有佩服,有同情,或許也有幾分友情,但唯獨沒有愛。”

屋外的一抹光亮,溢進來,光影定在了裴安的腳跟前,一動不動。

裴安突然又問,“恨呢?”

邢風不解,“何意?”

“當初若非明陽拿芸娘的安危來威脅你,此時你當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心中真無恨?”

這事隻有他和明陽知道,邢風沒想到裴安也清楚,既然他問了起來,便也如實地點頭道,“恨過。”

炭火一照,邢風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紅意,他輕扯了一下嘴角,神色一片淒然,“隻是後來才明白,怪不得彆人,自己連護住愛人的信心都沒有,一句話便能威脅的感情,談何一輩子相守。”頓了頓,他又道,“我知道,若是你裴安,定不會放手。”

苦澀蔓延在舌尖,他吞咽了一下喉嚨,釋然道,“芸娘,她愛的是你。”

愛的是他,敢愛敢恨,敢於給她一切的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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