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的賓客多,裴安應付起來一時半會人必然回不來,她得先更衣洗漱,芸娘起身,青玉將身上的霞帔取了下來。
除了芸娘從娘家帶來的青玉和連穎之外,國公府這邊配了兩個丫鬟和一個嬤嬤,青玉和連穎伺候芸娘,另外兩個丫鬟忙去備水,嬤嬤則留在她跟前,隨時聽她差遣。
兩人的婚房是之前裴安住的院子,房間原本就寬敞,婚期前裴夫人特意讓人布置了一番,將裡麵的家具陳設都換上了新的,半人高的翡翠擺件兒,立在屏障旁,每一樣都價值連城,比起芸娘住的屋子,還要奢華。
芸娘也算開了眼。
初來乍到,什麼都摸不清,單是屋子都找不到,青玉和連穎也是一頭霧水,方嬤嬤簡單地介紹了一通,領著芸娘先去了浴室。
裡麵的水已經放好了,偌大一個浴桶,比她王家用的整整大了一圈。
熱騰騰的水麵上鋪了一層花瓣,簾子一隔開,芸娘沒讓人進來伺候,實在是太累,精神繃得太緊,水裡一泡著,不覺多待了一陣,青玉在外喚了她一聲,她才驚醒,趕緊起身。
夜裡更換的寢衣是國公府備好的,顏色依舊是大紅,如今正值夏季,料子也輕薄,披在身上倒是輕鬆了不少,可頸項下也露了一大片,隱約還能看到輪廓。
芸娘哪裡穿過這樣的衣裳,不太習慣,吩咐青玉,“這也太露了,你趕緊去找件衫子來,我遮一下。”
青玉有些為難,“今兒是主子新婚夜,奴婢覺得這身挺合適,您要是披個披風在外麵,倒挺紮眼......”
芸娘:......
芸娘垂目看了一眼,皺眉道,“這,這能見人嗎。”
青玉一笑,“主子放心,姑爺肯定喜歡。”
“不會輕浮?”
“這男人啊,當著他的麵隻勾引他一個,那叫嫵媚懂事,在彆人麵前,你要是瞟上一眼,都能叫輕浮。”
這都是些什麼歪道理,芸娘狐疑地看著青玉,“你從哪兒聽來的。”
方嬤嬤去準備酒菜,兩個丫鬟守在了門外,青玉進來時就連穎一個人在屋裡,也沒顧忌,“二公子說的,說這天底下就沒有清心寡欲的男人,不對你存心思,那就說明壓根兒對你不入眼。”
“還說......”到底是個黃花大閨女,話有些燙嘴。
芸娘好奇地問,“還說什麼。”
青玉替她擦著發絲,附在她耳邊小聲道,“說邢公子不行,這麼多年了,牽個手都要顧忌半天,算什麼男人,難怪連親都不敢提。”
芸娘:......
這等子混賬話,也就隻有二哥哥能說得出來,“彆聽他瞎說。”
青玉看了她一眼,眼珠子打了個轉,突然道,“姑爺上回去二公子院子,出來時還親了主子,奴婢都看到了。”
芸娘一驚,“沒有!”
青玉噘嘴,顯然不相信。
這死丫頭,還敢揣摩她,芸娘繼續解釋,“你看錯了,真沒有,他沒親到。”
“主子說沒親到就沒親到。”青玉衝她一吐舌頭,頭發也擦得差不多了,拉著她往外走。
“你不信,他真沒親......”芸娘見不得她這樣冤枉人,非要同她掰扯個清楚。
前麵青玉已經撩起了簾子,往前的腳步突然一頓,甚至還往後挪了一步,身後芸娘還未回過神,青玉的手便繞到了跟前,拉了一下她衣裳。
“怎麼了?”
小聲扭過頭,擠眉弄眼,小聲提醒道,“姑,姑爺......”
芸娘一愣,抬起頭,裴安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坐在對麵的羅漢榻上,手裡捧著不知什麼畫冊,正埋頭翻著。
見這邊遲遲沒了動靜,才掀起眼皮,朝她望了過去。
眼眸倒是平靜。
洞房還沒開始呢,芸娘倒是想先將自個兒埋了,可也不能這般乾杵著,彼此對視了一陣之後,芸娘硬著頭皮上前,“郎君這麼快回來了?”
裴安目光在她身上看了一眼,衣襟確實挺低,應了一聲,“嗯。”偏頭指了旁邊的位置,“坐會兒。”
適才他到了宴席上,才走了一圈,便被兩個叔叔擋了酒,將人趕了回來,說是得了母親的話,今兒陪酒的事,就不用他這個新郎官兒了,有他們在,自然會應付王家的幾位公子。
“嫂子今兒發了話,不能讓你耽擱了洞房,有咱們在,你好好去陪你的美嬌娘......”
裴安回到新房時,芸娘剛從浴桶裡出來,主仆二人在裡麵說的話,他聽了個七七八八,怕她尷尬,倒也沒去戳破她,見她坐了過來,才轉頭吩咐丫鬟,“備水。”
外麵的丫鬟進來重新換了水,芸娘挺直了脊梁坐在他身旁,看著丫鬟們忙忙碌碌,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洞房裡的規矩,出嫁前嬤嬤都教了她,可實際操作起來,卻有些困難。
她張不開口。
等到丫鬟出來稟報,“世子爺,水備好了。”裴安緩緩放下手裡的冊子起身,芸娘才“蹬”一下站了起來,看著跟前那道挺拔的背影,豁出去了,自薦道,“我伺候郎君更衣。”
她嘴上說著,腳步卻沒動。
裴安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眉眼裡帶了幾分笑意,“你會?”
他笑起來時,唇角往上揚,桃花眼也微微往上勾,今兒他又是新郎官兒,多少裝扮了一番,平時裡,旁的姑娘一見到他,尚且還會追上幾條街,更彆說如今他站在自己麵前,是自己的人了。
在臉皮和誘惑之間幾番徘徊後,還是沒那個膽兒,“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