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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備好了,裴安不過是想問她,是自己先去,還是她先,剛碰到她肩膀,便聽她哭出了一聲。
果子酒也是酒,他並非千杯不倒,勁頭一起來,壓製不住,確實有些過分。
“抱歉。”道完歉,他又替自個兒的行為,找了個恰當的理由,“我不該飲酒。”
她不出聲,他內心到底有些愧疚,聲音也柔和,“我不動你,先去洗洗。”
芸娘實在是動不得,一挪,痛得厲害,什麼規矩全忘了個乾淨,眼睛都沒睜開,啞著喉嚨道,“郎君先。”
裴安沒走,回頭從她懷裡扯出被褥,再輕輕地撥開黏在她臉上的發絲,隻見其臉色潤紅,唇瓣發乾。
是折騰得久了些。
他索性又坐了回去,身子挨著她,“能起來嗎。”
芸娘點了下頭,勉強支起身子,正要往床邊上挪,便被他一把抱了起來,嚇得瞬間門起了精神,“郎君......”
裴安沒管她驚恐的神色,抱著她徑自往淨室走,“明兒讓府醫開一貼治嗓子的藥,過兩日便好了,飲不了酒,往後便不飲了。”
他道她是醉酒,傷了嗓子。
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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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時,芸娘隱約聽到了一聲雞鳴,實在是累得慌,沉沉地睡了過去,一覺醒來,身邊已沒了人,隱約聽到了外麵的落雨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
喚了一聲青玉,嗓子依舊嘶啞,如同鴨鳴。
青玉進來,撩開帳子,目光一看過去,頓時愣在了那兒,吸了一口涼氣,“天爺,這大娘子還真沒說謊,男人一喝醉酒,真會咬人。”
芸娘頸子上的痕跡,比大娘子還要過分,不隻是頸子上,身上也有......
她這番盯著她看,往日沒覺得有什麼,如今突然介意了起來,臉頰飛上一抹紅暈,忙拿褥子遮住,“衣裳。”
“好好好,奴婢這就去拿。”青玉聽著她的聲音,目露同情,轉身去替她取衣裳,嘴裡還不忘安慰,“奴婢聽嬤嬤說了,這頭一回是要遭罪一些,多有幾次,也就適應了......”
芸娘:......
她一個未經人事的,能懂什麼......
多了能死人。
她想了起來,忙喚了青玉,從身後被褥裡摸出了昨兒的那本冊子,毫無留戀地吩咐,“燒了吧。”
這東西看多了無益,傷身。
青玉茫然接過,見她神色羞憤,也不敢多問。
伺候她穿衣時,芸娘才問了時辰,聽青玉說已過了巳時,神色一慌,“都這個時辰了,你怎不叫我。”
“世子爺說您累了,讓主子多歇息一會兒,沒讓奴婢們進來。”青玉說完回頭朝外間門瞅了一眼,低聲道,“裴夫人那邊世子爺也讓童義去打了招呼,說今兒落雨,行走不便,就不過去打擾了。”
芸娘:......
昨兒聽他說起,以為是安撫她的話,沒想到他還真不去了。
即便不去請安,也不能睡到這時候,芸娘趕緊讓青玉收拾好,匆匆走了出去。
歇了一夜,腿腳還是酸軟,快走了兩步,險些一個踉蹌,青玉一把扶住,“主子慢些,彆扯到了......”
芸娘:......
落雨天,又是新婚,裴安一派清閒,讓童義將木幾搬到了屋外,坐在屋簷下,一麵聽雨,一麵喝茶看著書。
身上的婚服已經換下,穿了一身錦藍繡竹節的圓領衫袍。
成親頭一日就睡過了頭,無論是什麼緣由,都是失禮了,芸娘走過去,立在他身側,吞咽了一下喉嚨,艱難地喚出一聲,“郎君。”
聽到她嘶啞的嗓門,裴安擰了一下眉,轉過頭去看她。
婚服褪去,今兒穿的是裴府準備的襦裙,淡雅的桃色,倒是很襯她。
知道她滴酒不沾,昨夜自己還灌了她那麼多果子酒,如今傷了嗓子,自知有愧,姿態也很溫和,指了一下身旁的位置,“坐吧。”
早上想讓她多睡會兒,他沒讓人去打擾,這會子自己也還未進食,等她入了座,便讓人擺桌。
擺上來的幾樣菜都是清火消熱的。
芸娘沒什麼忌口的,埋頭用了半碗山藥粥,方嬤嬤便捧著藥碗走了進來。
見芸娘已經醒了,喚了一聲少夫人,麵色自責道,“都怪老奴,昨兒個沒自己跑一趟,童義就是個粗心的主兒,果子酒能同檸檬水水一樣?不知道少夫人滴酒不沾,送了這梅子酒過來,入口倒不察覺,後勁兒可足了,這不傷著少夫人嗓子,老奴一早便照世子爺的吩咐,去府醫那開了一貼藥,煎了出來,少夫人待會兒用完早食喝了,明兒就能好......”
聲音為何嘶啞成這樣,芸娘心頭清楚得很,正是麵紅耳赤之時,旁邊的青玉皺了一下眉,辯解道,“主子能喝酒啊。”
芸娘:......
芸娘心頭一涼,猛咳一聲去阻止。
青玉卻當她是嗓子不舒服,唇角一彎自豪地道,“主子的酒量,隨了老爺和夫人,彆說一壺果子酒,就是換成高粱酒,也不一定會醉,上回老夫人過壽,府上的一公子,都喝不過她呢......”
這死丫頭,平時挺機靈,關鍵時候,竟然如此不長眼色。
芸娘麵如死灰,餘光瞟見對麵的人抬了頭,眉心跳了跳。
“是嗎,可嚇死小的了。”童義鬆了一口氣,也誇了自個兒主子,“少夫人倒是和主子天生一對,主子的酒量,也是深不見底,奴才就沒見過主子輸過誰......”
說完突然生了狐疑,轉頭看向芸娘,“那,少夫人這嗓子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