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起了個頭,聊起了王家的人,“當年我便看了出來,二夫人容貌絕色,這跟前養出來的姑娘,也是個可人兒,還想著將來不知道便宜了誰家,這不,被自己跟前的皮猴兒惦記上,成了我裴家的人......”
芸娘當是客氣話,臉色一紅,並沒多想。
裴安坐在對麵,歪著身子正打算去端木機上的茶盞,聞言手一頓,撤回來碰了一下鼻尖,起身道,“我去一趟刑部,你們先聊。”
新婚同新媳婦兒窩在屋裡日,也夠了。
裴夫人也沒攔著,“去忙吧。”
裴國公正好有事要找他,也起身跟著一道走了出去,芸娘留下來陪著裴夫人說了一會兒話,裴夫人又帶去見了裴老夫人。
新婚那日,裴老夫人染了點風寒,沒出來,芸娘今日還是頭一回見,本以為老夫人也像祖母那般嚴肅,見到的第一眼,卻是張溫和的笑臉,仿佛在哪裡見過一般,格外親切。
裴老夫人將她上下打探了一圈,也是一臉驚歎和喜歡,誇道,“真不知道你母親是怎麼養出的,這模樣真標誌,我裴家隻怕是娶了個仙女兒回來。”
今兒二房和房的兩位嬸子也在。
看到裴老夫人笑得攏不攏嘴,二房的身子逗她道,“娶了孫媳婦兒,母親可高興?”
裴老夫人點頭,“怎麼不高興?那臭小子,還真將臨安城最好看的姑娘娶了回來。”
自己長什麼樣,芸娘心裡清楚,最開始被人誇,確實很開心,後來長大後,倒是有些忌諱這樣的誇讚。
大抵也是因為邢夫人。
“皮相長得好,倒是能逗不少男子喜歡,可那個正經的高門大戶會願意娶這麼個眾人惦記的人進門?攤上麻煩不說,一頂帽子蓋下來,便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話......”
那話進了她耳朵,有段日子,她甚至討厭過自己的容貌。
二夫人還因為這事隔著院子對邢夫人指桑罵槐過,“滿藤子的歪瓜裂棗,自己長不出個好模樣,還見不得人家好了......”
天底下的母親都會維護自己的孩子,可她也不能保護自己一輩子,她得嫁人。
她不知道裴家會不會是第二個邢夫人。
這日她看出來了,裴安對她這張臉是滿意的,可長輩是什麼態度,她心裡沒底,來時還曾忐忑過,此時見到裴家老夫人和幾個嬸子,還有自個兒婆母臉上的笑容,心頭的不安瞬間被驅散,如同身在暖陽裡,終於放下了戒備。
“祖母和母親也養得好,郎君也好看。”
她一個新婦,紅著臉說完這句話,屋子裡頓時一串笑聲。
太過於高興,裴老夫人一時沒管住嘴,當場將自己的親孫兒給賣了,“開春那陣,那臭小子剛回來,我還催過他,什麼時候給我娶孫媳婦兒,他當場誇下了海口,說要給我娶個全臨安最體麵的孫媳婦兒回來,我還笑話他,滿嘴炮仗,不成想,還真說話算話。”
周圍又是一陣笑,芸娘心頭卻愣了愣。
開春,剛回來,那會子她不是還沒和邢家退親嗎......
沒等芸娘弄明白,裴老夫人又拉著她岔開了話,“你祖母身子骨怎麼樣......”
一
當日芸娘留在了裴老夫人院子裡用飯,黃昏了才回院子。
裴安還沒回來,天色擦黑,青玉和連穎點了燈,燈油耗了一半,外麵的天色已經黑透了。
今日走的時候,裴安也沒說不歸,想起之前他說過,夜裡應酬多,芸娘也沒讓人去打聽,挑燈準備繡一會兒花,上回下棋自個兒輸了,欠他一樣東西,思來想去,這麼大個國公府,定也不缺什麼玉佩首飾,她打算繡一個荷包,既有誠意,也有意義。
針線才剛穿上,童義便一回來了,進來同芸娘稟報,“世子爺今兒有事,就不回來了,讓小的給少夫人傳個話,少夫人這幾日就呆在院子裡好生歇息,若是悶了,便去外麵走走......”
聽到‘這幾日’,芸娘忙問,“郎君最近都不回來?”
童義點頭,也沒瞞著她,“宮裡出了事,太子......”
說到一半,童義看了一下四周,往前走了兩步,湊近同芸娘道,“太子出了事,八成要被廢儲,世子爺今兒被召進宮,陛下親自同他談了話,至於說了些什麼,小的也不清楚,但少夫人放心,世子爺沒事......”
太子鬨出的事兒,童義沒法張開。
前段日子太子瞞著陛下和皇後,從外麵偷偷帶了個異族女子回來,日夜寵幸,行歡作樂,誰知對方是個奸細,心存歹心,行房時傷了太子那處,當場血濺尺,連根帶蛋兒都沒了......
這一國太子,沒了根兒,形同太監,還如何當儲君。
陛下得知消息,立馬召見了朝中的臣子,挨個挨個的問話,意思很明顯了,要重新立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