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天性就是恐懼黑暗,向往光明。因為黑暗就意味著未知,未知中又潛藏著危險。在尚且和平的現實世界裡就是如此,更不用說是危機四伏的遊戲裡了。
夏諾雖然在進入遊戲之前已經做了許多心理準備,但是驟然失去光明,陷入黑暗的世界裡,還是不可自抑地感到了恐慌。
而且一旦眼睛看不見,其他的感官就會許多倍地放大,夏諾能夠清楚聽到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音,周圍人奔跑時雜亂的腳步聲,衣料的摩擦聲,以及時不時響起來的尖利的叫聲。空氣中彌散開淡淡的血腥氣,很可能是已經有人受傷了。
大概在場的人都不會想到,像是烏鴉這種雖然會在野外偶爾看到,但是誰也不會覺得它會給自己造成威脅的鳥兒,有一天竟然會讓他們如此恐懼。
它們生著一雙猩紅的眼睛,體型是普通烏鴉的三四倍大,尖銳的爪子,鋒利的長喙,甚至連寬大的翅膀都可以成為攻擊的武器,每一下都會帶來深切的痛楚。痛楚之外,則是麵對未知生物的,無法言說的恐懼。
夏諾即使看不見也能想象的到現在混亂的局麵,他忍不住朝著“男朋友”的方向靠了過去,像是一隻害怕得發抖的小動物,遇到危險時下意識地尋求庇護似的,語帶顫音地說道:“那個,我們不逃跑嗎?”
“逃跑?”男人拉著他後退幾步,躲開一個慌不擇路的男人,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他環顧四周,看著賓客們都在驚慌失措地奔逃,這些權貴名流在遇到危機時再也無法維持住自己上等人的體麵,一個個衣鬢散亂,形容狼狽,為了一條逃跑的道路你推我擠,人性的醜惡在這一刻暴露無遺。
這一場他一手主導的鬨劇,看起來已經收到了預期的效果。而且在此之外,他好像還得到了一份額外的收獲――一隻傻乎乎的,自投羅網的小羔羊。
他看著怯生生的,正滿懷信賴地倚靠在他身邊,等待他做出決定的少年,輕笑了一聲:“好啊,我們要往哪邊逃跑呢?”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說話時不知是有意無意地,嘴唇湊到了他的耳邊。兩人之間的距離是如此之近,近得好像他下一刻就會吻過來似的。
“!!!”夏諾麵紅耳赤地捂住了耳朵,男人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他敏感的耳朵上,讓他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你,你決定就好了。”夏諾支支吾吾地回答,“我都聽你的。”
“這樣啊。”男人抬起頭,話語中含著幾分不易覺察的愉悅,“我們來這邊。”
他們所站的位置是一個偏僻的角落,旁邊不遠處就是宴會廳的一個上鎖的小門。男人拉著他走到門前,從口袋裡掏出了鑰匙。
此時堵在宴會廳正門的火人扭過頭來,緊緊地盯著男人,忍不住向這邊邁了幾步,目光中含著幾分猶豫和祈求。男人冷冷地看了它一眼,成功地讓它停下了腳步。火人收到了他的警告,不禁哀哀地吼叫著,轉頭開始追逐起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
“擦!倒黴的怎麼偏偏是我!”趙長則咬緊了牙關,飛快地奔跑起來。
他沒想到自己點這麼背,百分之一的幾率也被他趕上了。現場這麼多人,這怪物不去追其他人,偏偏來追他!
被怪物追和被烏鴉追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被烏鴉追上也不過是被鳥嘴啄幾下,但是被怪物追上,肯定會沒命的!
他沒有注意到,火人雖然對他窮追不舍,卻沒有真正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甚至有幾次明明已經追上了他,卻故意放慢了腳步。
夏諾也聽到了火人的吼聲,他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循著聲音轉過了頭去。理所當然的,他眼前還是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