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諾有些猶豫。
男人看出了他的猶豫, 輕聲說道:“彆怕, 我不是什麼壞人。”
夏諾:“……”
但是真正的壞人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壞人吧?
“我是坎蘭爾,納蘇魯村長的兒子。”男人做了自我介紹,在說到村長的時候,他的聲音有一瞬間微妙的停頓。
但是夏諾沒有發現, 聽到男人的自我介紹,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你就是傍晚的時候我看到的那道影子?”
他想起當時那道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怎麼也不能跟眼前這個看起來蒼白削瘦,看起來沒什麼危險性的男人聯係在一起。
“那時候嚇到你了嗎?”男人輕聲問道,麵上是一派純然的無辜。
夏諾搖了搖頭:“隻是有些驚訝,你為什麼要那樣看著我?”
――而且是用那種現在想起來,仍然讓他感到一陣戰栗的灼熱目光。
“其實我是在看你手裡的法杖。”
“法杖?”
男人垂下了頭,聲音低沉:“原本沒有意外的話, 我也會成為一個像你那樣的光明牧師, 但是一場大病把一切都毀掉了。”
“……”
不知道是不是夏諾的錯覺, 麵前的這個男人,從他的言語到肢體,都在拚命傳遞著一種“我很難過求安慰求擁抱”的訊號。
更要命的是, 夏諾發現自己居然真的生出了一股上前抱抱他的衝動。
這難道是一種新型的洗腦方式嗎?
夏諾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按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臂。
男人還在繼續說著:“所以當時我看到你的時候,就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藍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你能原諒我嗎?”
“我……我一開始就沒有怪你啊。”夏諾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反而安慰他, “你也不要太傷心了。要成為光明牧師的話, 以後也會有機會的。”
雖然夏諾也不知道, 要成為光明牧師到底需要什麼條件。
不過他離開神殿時,倒是看到那個負責接引他的,據說職位是紅衣主教的老頭,在收下一袋金幣之後,隨隨便便就在入職手冊上登記上了一個魔法師的名字。
這麼看來,要成為光明牧師的成本也不算太高。
並不了解這個世界物價水平的夏諾如此想著,他說:“你如果對我的法杖感興趣,我可以拿給你看一下。”
說著,他就要回房間拿出那根被他不知道扔到哪個角落裡的法杖。
男人眼神幽深地注視著少年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揚。
少年的猜測隻對了一半。
他是對某個東西很感興趣,但他感興趣的可不是法杖,而是法杖的主人啊。
沒等少年打開房門,他便阻止道:“還是算了吧。”
夏諾疑惑地回過頭來,聽他說道:“法杖明天再看也不遲,你不是肚子餓了嗎?”
他不說還好,一被提醒,原本被忽視的腸胃就不甘寂寞地發出了抗議,夏諾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肚子,看到男人笑了起來:“我帶你去廚房吧。”
男人一笑起來,眼睛裡便泛起了粼粼的波光。
夏諾一抬頭,便望進了那一雙深深的眼睛裡,不禁愣住了。
怎麼說呢?之前男人給人的感覺,像是路邊一株不知名的植物,雖然都知道它的存在,但是卻難以引人注意。
但是他一笑起來,存在感突然就強烈了起來。原本普通的植物突然開出了豔麗的花朵,綻放出了令人目眩的美感。
等到夏諾回過神來,才發現男人正疑惑地看著他:“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沒有。”夏諾的臉一點一點變紅了,他隻能慶幸光線不明顯,男人應該沒有看到吧?
男人不僅看到了,還看的很清楚,他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少年,從他閃躲的眼神一直看到他染上紅暈的臉頰,臉上的神情很是意味深長。夏諾卻並沒有發現。他沒有心思關注男人臉上的表情,反而想要儘快擺脫當前這尷尬的境地。
“我們走吧。”夏諾這麼說完之後,便當先邁出了腳步,走在了男人前麵,連自己不認識路這一點都顧不上了。
“走這邊。”男人也不叫住他,他在夏諾明顯要拐到一條錯誤的路上去的時候,走上前去拉住了少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