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要認不出來自己了――隻是換了一件衣服而已,為什麼變化會如此之大?
他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好痛!”
看到鏡子裡“少女”跟他做了一模一樣的動作,他的心裡才產生了些許的認同感――這居然真的是我!
估計他現在走出去,隻要他不開口,百分之百會有人認錯他的性彆,把他當做一個正值花季的少女吧?
夏諾頗為新奇地打量鏡子裡的自己,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
男人頗有些好笑地看著這一幕,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少年十分乖巧聽話,幾乎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等夏諾回過神來,才發現男人已經幫他戴好了過肘的絲綢手套,此時正捧起他的右腳,要將手中的鞋子套上去。
“這個我自己來就好了。”夏諾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腳,看著正半跪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的動作卻比他更快,一把握住了他的腳踝,不知道是不是夏諾的錯覺,男人好像有意無意地摩挲了一下他的腳踝。
“彆動。”男人製止道。
夏諾十分怕癢,總覺得男人的下一步仿佛要撓他的腳心,聽了這話,他下意識地停下了掙紮的動作,任由男人將鞋子套了上去。
最後一步需要處理的便是少年的頭發。
男人仿佛無師自通了編發的技能,夏諾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男人的手指在他的發絲之間穿梭,他的動作非常迅速,夏諾幾乎看不清他在鏡子裡映出的動作,他就已經將頭發盤好了。
最後再戴上一頂垂下白紗的小禮帽,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現在的少年,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一個盛裝打扮,即將要參加宴會的少女了。
馬車已經等在了門前,現在他們就要趕往公爵夫人的城堡了。
理論上來說,公爵夫人的城堡是與他們處在同一個世界的。
不過特立獨行的公爵夫人卻突發奇想,偏要將她的城堡獨立出來,再形成了一個小空間。
所以他們要參加宴會,還需要在跨越一次空間。
他們到達的時間不早不晚,恰好是晚上八點,宴會還未開場,不時有飛行獸拉著的馬車降落在城堡之前的空地上,也有不少提前到達的客人並不急著入場,反而在門口與熟人攀談起來。
等到夏諾和男人走下馬車,也理所當然地收獲了一波好奇的視線。
怪物的生命相當悠長,也隻有擁有足夠身份的人才能獲得邀請,所以公爵夫人的宴會舉辦了無數次,客人們彼此之前都無比相熟,乍然見到了兩個完全陌生的麵孔,不由得小聲議論起來。
“托亞先生。”――這個稱呼,還是人魚變化之後讓他改口的。
頂著許多熱烈的視線,夏諾不由得有些緊張,下意識地貼近了身邊的男人。
男人讓他挽住自己的手臂,輕聲安撫道:“放鬆,他們沒什麼惡意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不過與其說他們沒有惡意,不如說是他們並不敢懷有惡意。
實際上,在這個幾乎全是高級怪物存在的場合裡,夏諾這個唯一的人類幾乎像是一個一千瓦的燈泡那樣顯眼。
雖說種族不同,但是擁有人形之後,怪物的審美觀還是趨同的。
此時看到盛裝出場,清新如同荷露的美麗“少女”,所有怪物不由得怔愣了一瞬,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共同的想法:人類居然也會如此好看嗎?
之前也說過了,怪物對於人類的態度一向是漠視居多,究其原因,也是因為人類的弱小。
崇尚實力至上的怪物大多並不將他們放在眼裡,除了譬如公爵夫人一般,少數一些喜歡豢養人類做寵物的怪物,大多數怪物都不曾正眼看過人類。
所以它們現在才會如此驚訝。
怪物們一向是一種相當直白的生物,對於看上的東西,如果能夠憑借武力搶奪過來,它們是並不憚於打上一場的。
不過現在它們卻隻是看著不遠處的少年,即使產生了一絲想要搶奪的念頭,卻立刻就飛快地打消了。
原因就在於,“少女”挽著的那個男人,正毫無保留地散發出強大的氣場,將“少女”完完全全地籠罩起來。
“她”是我的――男人周身的氣息宣告著他的所有權。
怪物們還是很善於審時度勢的,在發現“少女”的擁有者是這樣一個一看就十分強大,令人不敢生出對抗意識,甚至下意識地想要臣服的男人,它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退縮。
不過與此同時,一個問題也出現在了它們的腦海之中: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它們回憶了以往的無數次宴會,都沒有在其中發現男人的身影。而且以男人的實力,如果之前見過一次的話,對此特彆敏感的怪物們不會認不出來的。
不過很快,公爵夫人的出現就解開了它們的疑惑。
“親愛的堂妹,你可終於來了!”公爵夫人的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無比熱切的說道。
要不說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敵人呢,公爵夫人隻需要一眼,就確定了男人的身份。
她用扇子遮擋住臉部,眼睛彎了起來:“沒想到堂妹你會為了貼合宴會的主題,甚至不惜改變自己的性彆,可真是讓我佩服。”
她雖然在笑,笑意卻並不達眼底。
要知道,人魚這個種族,男性的地位可是遠遠不如女性的。
“叫我托亞。”男人並不理會她的輕嘲,漠然地說道。
公爵夫人被他不輕不重地頂了一句,不由得皺起了眉:“你……”
她的視線不經意地轉向他身旁的“少女”,愣了一下之後,她的眼睛倏然亮了起來。